断了一天,两天,第三天傍晚,蔚将军策马赶去驿站探问消息,然后空手而归,然后当天晚膳没吃,面朝大漠黄沙,枯坐了一整晚。
安乐听了暗卫禀报,酸溜溜地给蔚景曜去信:青梅竹马不搭理你的那几天,你都想啥呢?
蔚景曜回她:没有青梅竹马。
安乐说:那你为什么想不开,跑去荒漠枯坐?
蔚景曜回她:大漠里的星星,很亮,很好看。
星星很亮,很好看,很像她。
他很想她。
几日没收到她的来信,很惶恐,害怕她会把他忘了。
但这他也不能说。
安乐说:上京城有宵禁,但她划出了一片繁华区,准许开夜市。现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站在高处看上京城的璀璨灯火,也很漂亮。她还附了一幅图,大夏朝之名绘画大手的作品。安乐特别叮嘱蔚景曜,这幅画她很喜欢,蔚景曜从西北回来的时候,一定记得给她带回来。
蔚景曜说:好。
安乐还说:因着她是大夏朝第一任女帝,面对即将要进行的科举考试,她索性力排众议,宣扬男女皆可报名。而她作为监考官,倒真发现了几位能力出众的姑娘。不过因为先天体能的限制,武举的状元、榜眼、探花都还是男性。值得一提的是探花郎,瘦小的一个少年,但骑射的功夫着实高超。殿试时,他说曾受过蔚小将军的教导,安乐问蔚景曜,是否记得。
蔚景曜问:可是在西郊兵营受过训?
过了几天,安乐回他:现在西郊兵营可是秦煦的场子啦。她记得他还在时,有一次她去西郊兵营,远远看见他在训练兵将,一身束腰劲装,抬手一箭洞穿靶心,帅气又潇洒。只可惜她见不到他百里之外,引弓将敌军将领射下城楼的壮举,实在遗憾。
安乐渐渐在信中提及的一个名字,是隽霄。
安乐说:他是我哥,我亲哥。
可蔚景曜派人探查了隽霄的来历,他是孙六捡来的孤儿,自小养在身侧,悉心教导。而后孙六和皇上双双失踪,他便留在了宫中,成为安乐的专属医师。
安乐常说:隽霄如何,隽霄又怎么。
有一次她因着手脚不便,托隽霄代写了两天信笺。蔚景曜展信,为首一句便是:景曜卿卿如晤,看得他额头直跳。安乐不知说了什么,正文内容,隽霄竟是照抄了一遍《般惹波罗蜜多心经》,末尾写:殷殷切切,隽霄代为手书。第二封信,又是一个不知羞的亲昵问候,外加一篇画符般的《大藏经》。
蔚景曜把这两封信挑出来,单独放,和探子回报的敌情放一起,挑了个日子,烧掉了。
灵康城破,是他之过。
是他擅离了职守,无诏还朝。他披星戴月地赶至上京城,混迹在人群之中,遥遥看那象征新帝的云舆途径而过。他在宫墙外,同待新帝祷告,听文武百官向她行五拜三叩头之礼,他亦跪地,直至即位诏书宣读。
在上京城民们的三呼万岁声中,他原路返还。
赶回西北荒漠之域时,却见逃亡的流民,狼烟四起。
他再次因着一己之私,害了她。
第19章
西北边关多年的战乱得以平定,周遭小国或直接并入夏朝版图,或作为附属番邦,签下丧权的朝贡条例。安乐在位期间,便是真正完成了大夏朝的统一。
然而作为最大的功臣,蔚将军却自贬为罪,下了铁牢,不日押解归京。
众皆哗然。
安乐也哗然。
蔚将军所书的罪己折,八七八糟的罪名罗列了一大堆。
太长,不看。
安乐一合折子,丢去一旁,冲隽霄勾了勾手:帮我办件事吧。
隽霄大惊:“我何德何能,可以帮得了你。”
安乐鼓励他:“你可以的。”
隽霄摇头:“我不行。”
安乐批评他:“你要有自信心。”
隽霄妥协:“好吧,你要我干啥?”
安乐说:“传朕指令,蔚将军杀敌有功,功过相抵,朕恕其无罪。现西北边境事了,望将军早日归来,朕设宴相庆。另外,西北地区减赋三年,共贺将军之功。”
隽霄打断安乐的话:“我不行。”
安乐问:“西北虽然偏远,但道路也算顺畅,你骑马赶路,三日内可达。”
隽霄说:“不是路远,是你的话太长了,我记不住。”
安乐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无妨,待席鸿拟好圣旨,你一同带去。”她还体贴地从小金库里支出一部分钱,付给隽霄做跑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