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鹛感慨:“希望以后我们也能有机会去看看……真佩服王后,居然能说动大王陪她返回故地,这可是衣锦还乡。”
丹姬听了沉默不语,心中却道:“或许真是前世今生注定的因缘,竟然情深至此,也不知道大王与她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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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翠的高山上戴雪顶,山脊冷硬,缠绕不尽的云雾,嬴氏一族的居所是三面高山包围着大湖,无边无际的白、蓝、翠,纯净的天,清新的空气,人只要睁开眼,就会觉得自己是天地最渺小的一粒沙。
春日的雨润泽大地,春日的风吹化寒冷的坚冰,冰冻的山河尽数化作温柔的溪水,多情的水从高山上泻下与绿树缠绵,溪水不舍的分别带走绿叶、断枝作为纪念,水温柔的抚摸过每一块大石,又与游鱼缠缠绵绵。
诗人曾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果然不是虚言。甄昊望着漫山遍野的春樱,想起了自己在涟城的时候,那时的天也是一样的蓝,雪山散发着寒光。寥寥数月,他与姜嬴已经走遍了大半个姜国。
如今晋国已亡,鲁国还在苟延残喘,小夏国三王子还刚刚践祚,百废待兴。甄鷨已经在为嫁去戴国做准备,妘姬最忙,她忙着翻译外文古籍,忙着整编文字,在晋国大地上推行正音。
姜国局势平静,也终于可以大力建设,兴修水利预防水患,减免赋税大兴生产,冶铁煅金打造兵器,华阳夫人终于被朱阳说动,愿意贡献出华国的秘技,朱阳作为行走诸国的商客在任何地方都活跃不已。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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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雅怀着忐忑的心,端着准备好的衣物走进了君王的居所,却见那位年轻的君王坐在石凳上,凝视远方,目光柔和。
而这过分柔和的目光吓得她魂飞魄散,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君王,早在三四年前她就见过,那时的她已经不是个孩子,正是因为她不是孩子,所以她才知道这个人的可怕,族人流出的血如同潺潺的溪水,而平息这一切的是那位美人的离开。
可是姜国的大王又来了,她高兴于美人的回归,也惊惧于这年轻君王的同到。心慌意乱,怀抱里的小木箱子也砸落在地。
甄昊被声音打断了思考,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脸蛋黑红的女子,女子手臂上是花蔓,脸上是奇异的花纹,在这里这些图案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含义。
“箱子里是寡人婚服是不是?”他慈和的问。
雅雅听见声音才想起自己该跪下,于是她急忙的匍匐跪下,五体投地,直呼:“大王,奴婢有罪……”
甄昊看着她,“王后那边的不必送,她在南楼里休息。”
雅雅听了抬起头脱口而出,“这怎么会?”南楼,难道少主去了?这可怎么好,如果被这个大王知道了,那怎么办。她得想办法把大王留在这里。
甄昊看到她的表情,隐约猜到了她心中的惊恐,婚礼将至,姜嬴会在南楼准备大婚的事,他们不会相见。这是她们唯一分开的时间,嬴侯刚才却来看他,甚至带了美酒,可见别有所图。
嬴氏一族已经归附姜国,嬴侯是姜嬴的母亲项氏的长子,作为嬴氏一族的少主,领受了嬴侯这个封号。他作为姜嬴的“兄长”亲率众族人来迎接御驾。嬴侯看起来行为举止无可挑剔,但他看得出来嬴侯爱慕姜嬴,在他与姜嬴到来的第一日他就怀疑,姜嬴说过,项氏不是她的母亲,她是铸剑师的女儿,嬴侯并非她的亲哥哥。
一个曾经朝夕相伴的“兄长”,喜欢上自己的无血缘的妹妹,这也不是不可能。甄昊向来认为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爱慕姜嬴都很正常。
甄昊看着雅雅,看起来这个送衣物的女人身份不低,或者说她应该了解姜嬴的事。
甄昊笑道:“你砸落东西,作为抵消,你与寡人说说王后在族中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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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嬴看着烛火,烛火被一个高大的男子遮挡住,不见火光。只听见嬴侯紧握的手嘎吱作响。
姜嬴轻轻道:“四哥……”
往日的烛火,故旧的音容,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他恍惚呢喃:“我真不敢相信,九妹,难道是你又入我梦中?”
“四哥,不,嬴侯,你来做什么?”拉长的尾音在不大的屋内流转,姜嬴的声音清冷又隐藏着一丝愁怨。
然而声音传到了嬴侯的耳中,却是旖旎又多情,或许她还是对我有感情的,这样想着嬴侯盘膝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