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李德玉低着头进来,见赵荀脸色不好,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略带忧愁,纠结之色,顿了会儿,他硬着头皮说:“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
刹那间,沈明珺的倩影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赵荀皱了皱眉,没心思应话。
李德玉往前走了两步,只得再重复一遍,“皇上…”
须臾间,赵荀不耐的挥了挥手,意识很明确了。见此,李德玉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转身准备往外走。
皇上最近喜怒无常,比以往更甚。独宠沈德仪这段时间,已经引起各宫不满,包括太后等人,前朝也闻了些风声,均持反对意见。
长久以往,这是害了沈德仪啊。
感觉得出来,沈德仪是个心诚的,皇上想必也上心了,既然是这样,皇上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现在对沈德仪的宠爱是捧杀呢?
“等等。”身后传来赵荀低沉的声音。
闻言,李德玉脸上的忧愁散了些,肯定是皇上想明白了,连忙转身,尖细的声调里含着一丝轻快,“皇上有何吩咐?”
赵荀的视线落在沈明珺白日坐的那张书桌上,凝神久久,收回目光,伸手按了按眉心,而后道:“把沈德仪的东西都送回去,告诉她,明日不用来了,以后都不用来了。”
李德玉一怔,以为是皇上想通要翻绿头牌了,不料……
赵荀怒了,音色重了重,“还不快去?”
李德玉身子被吓得抖了两下,忙应下,恨不得头能找个地方钻进去,硬着头皮往前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了靠在椅背上磕着双眼休息的赵荀。他拿了佛经抱着怀里,又蹑手蹑脚往外走,直到出了养心殿,才重重呼了口气。
将敬事房的公公打发走了,匆匆赶往秋水阁。
天色已暗,沈明珺刚用了晚膳,脑子昏沉不已,准备收拾收拾上床歇息,便见若春手上捧着几本书,疾步进来,道:“小主,御前李公公来过了,说是皇上吩咐他将小主要抄写的佛经送回来,让小主明日后日都不必再去养心殿了。”
若春话音刚落,沈明珺的心蓦地一沉,沉声问:“李公公走了吗?”
若春回:“李公公把佛经交到奴婢手上,便匆匆走了,像是有其它急事。”闻声,沈明珺坐在床沿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更像是心不在焉。
若春安慰道:“小主不必忧心,皇上应该是有要紧事,毕竟小主作为后宫女子,在养心殿有诸多不便,小主应放宽心。”
片刻,沈明珺嘴角扯了一个笑出来,接过若春手里的佛经,轻声说了一句,“下去吧。”
若春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内室再度安静下来。
沈明珺垂眸,手轻轻地抚了抚佛经,及字迹,这都是她在养心殿待过的点点滴滴。这些时日来,她也快抄完一本了,赵荀如何想的?在这节骨眼?
她相信,这绝对不是平白无故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如此,或许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沈明珺忽地想到了什么,眼色一沉,带着些急促,朝外唤:“宝笙,雪盏……”
须臾间,雪盏和宝笙徐徐跑进来,见沈明珺脸色严谨,气色略差,雪盏轻声询问道:“小主,怎么了?身体可有不适?”
沈明珺摆手,沉声问:“今日撞到我那个宫女,你们可记得?”
两人下意识摇头。
“宝笙,不,雪盏你拿着这个木牌去找‘那个人’近来可有往宫里传过消息?再仔细问问,沈家可有发生什么事?”
雪盏恭敬的接过木牌,应下。
沈明珺紧张,这是进宫以来,第一次动用宫里的关系,她入宫前,父亲把宫里的暗线都告诉她了,也把木牌给她了,不过她一直从未用过,因为她知道,不管做什么,都在赵荀的眼皮底下,少些小动作,赵荀对她还能少点戒备。
“务必小心。”若不过察觉到不对,她是不会动用这关系的,但隐隐约约,很多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不在掌控之中。
她不能被动的接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是处于绝境中,她不适宜,必须未雨绸缪。
雪盏将木牌放入袖子中,垂头应:“小主放心。”
经历了舒婕妤一事。宝笙也敏感了许多,成长了不少,也沉稳了不少,此刻弱弱地说:“小主,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沈明珺:“你跟若春盯着宫里的人,特别是含冬和苟嬷嬷,这里面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