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白里向皇帝上奏,血请大皇子回京,边境凶险,极其苦寒,言语间极其恳切。
“臣万死也无法保全大皇子性命。”
皇帝也金贵自己未来的储君,急急召了他回朝,要不是如此,可能这战事,还得多打个一年半载。
只不过这佳话,最后都落在了大皇子头上,英勇杀敌,无畏上战场,云云云云。
而且这个人,极善攻心计,很有自己的一套,在皇帝面前装得心胸宽高,胸怀大志,一显未来的储君风范,就算什么也没做,但也能表现出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以此博得一众大臣的好感。
自从那次战争班师回朝以后,白景承就对白里很是上心,拉拢之意十分明显,只不过白里行事谨慎,从不轻易站队,他见着可能没什么戏,就逐渐放缓了这方面的脚步。
但是白里心里清楚,他那人心里阴毒的很,他得不到当朝丞相的支持,那便一定会想办法毁掉他,所以白里对他一直心怀芥蒂,极其小心。
只不过那次白景承回来的路上,也就是大致几个月前,他不幸染上了沿途的什么疾病,算来也已经很久都没有上朝了。
他跟白景尘不一样,虽说背地里好女色,却从未沉沦,对于那种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女人一直都如衣服,眼里见的,只有皮囊身段。
朝政才是大皇子最为关心的,过去白里做大理寺卿的时候,白景承上朝,从未缺席,那个时候白景尘也是同列朝堂,只不过后来大皇子步步紧逼,生怕恩王对他有任何威胁,各种心机手段,最后逼得白景尘自己请辞了身上的官职,意说外出游历,便再也未上过朝。
白里不了解恩王的那段时间,还觉得他可真是个怂包,只会将皇位拱手相让。现在慢慢了解了,觉得当时里面一定还有很多种的弯弯绕绕,白景尘这个人十分随性,但若论起来计谋,心智,估摸着,几个大皇子也比不上。
往日里的一幕幕愈发涌上心头,打仗的时候大皇子指手画脚耽误行军的事情,又再次被翻出来,她现在只要想起来这个人的脸,就无比厌恶。
那位老人,大抵算得上白里费劲全部心血的第一个病人,她清晰的记得他眼中写满了他想活下去,也是这种欲望,支撑着白里甚至几天几夜没合眼,全力医治,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本能好好地活下去的,却又被枉夺性命。
说是病人,那位老者对待白里像是对待孩子一样,她当大理寺卿的时候事务繁忙,因为习惯闻那草药的味道,所以常常在那义诊的茅草屋里面呆着思考问题,而那段时间,老者也在茅草房里被白里看护着。
几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老者会勉强站起来身子给白里披上自己的那条破棉被,虽然打了无数个布丁,却依旧干净,温暖。那份暖意白里一直都记得。
有的时候皇宫,案发现场两遍跑,夜里再晚,白里也会去那茅屋里给老人请一次脉,而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从某个碗里掏出一块已经有点凉了的杂菜饼子给白里吃,她本来是不爱吃的,可那个时候,每次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就算是后来相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白里就上了战场,虽然两年,甚至很少念起他,但白里永远都记得那个淳朴的笑容,以及那微凉的杂菜饼子。
上次见得匆忙,本想着下次再与那老人说一次此事,可不曾想,却再也没了机会。
白里用力地捏着手里的手炉。
这个公道,她白里,一定要替他讨回来。
第56章 朝堂之争(一更)
“好了。”
阳笙拍了拍白里的的手, 即使攥着无比温暖的手炉,她的手依旧冰凉, 阳笙皱了下眉头,眼中写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白里眸光闪了闪。
“生死有命, 这不是你的错。”
阳笙掰开她紧紧攥着的双手,手炉上面的某些尖锐,划开了她的皮肤,渗出细微的血。
白里缓过了神,这口气,她一定要出,她一定要让那位侧妃付出代价, 至于大皇子,路还长,白里有的是时间, 和他慢慢走着瞧。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像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医者一样, 手心搓了搓, 没注意一点卫生。
“好了, 上朝去了。”
阳笙刚想开口说句话,望着他这样的神情又咽回了心里,接过了手炉, 点了下头。
本就黏湿的天气,加上早上知道的噩耗,白里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紧紧抿着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