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娘不放心,定要检查伤口,巴拉着头发,看着后脑勺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她才放心下来,又絮絮叨叨的开始说着养伤的注意事项。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叶邦转而问起她出去讨要工钱的事情,他这会儿突然想起,他去过几次县城,怎么从来没碰到过施大娘?
施大娘眼神一闪,随即恢复了镇定,“我去了县城,结果主家居然跑去了府城,我没办法,又跟着去了府城,才把工钱要了回来。”
“嗯。”叶邦也没多想,毕竟施大娘是经常来往于县城和府城之间,施大娘自称是帮着需要办宴席的主家帮厨,这活儿不累,收入还高。
既然施大娘已经回家了,周萍萍也用不着再来做饭了,这顿饭是施大娘做的。
既然施大娘能出门帮厨,这手艺当然没话说,简单的菜色也能做出无上的美味。
午后,枣儿村的村长晃晃悠悠的来了。
枣儿村姓周的人最多,村长自然也是姓周,名叫周平安,还兼任了周家的族长,虽然平日处事会偏着同族的人,但还算公平,所以这个村长当的还算稳当。
他一进门,先朝着叶邦问道,“你娘在不?”
“在。”
“村里有点事儿,我要过来说道说道,你也来听听。”周村长还是很避嫌的,有事要说绝对是当着叶邦的面,毕竟这孤儿寡母容易落人口实。
正在削着木棍的叶邦停下手,在院子里打水洗手的功夫,施大娘也听到动静,搬了凳子出来,招呼着,“村长坐啊。”
周村长一屁股坐下,就着叶子烟吧唧了两口,吐出白色的烟雾,这才道,“村里最近有人上山的时候发现野猪的脚印了,最近要是进山,可别走深山里去了。”
“真的?隔壁村可是听说野猪撞死过人啊!”施大娘忧心忡忡,瞧了叶邦一眼,“我会看紧孩子的。”毕竟少年人好奇心重,听说有野猪,反而兴致勃勃的想去见识。
叶邦确实没见过野猪,正想提出去瞧瞧,被瞪了一眼,立马开始装乖,老老实实的坐着。等他这么一做,突然懊恼的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一头野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不过被施大娘瞧上一眼,他就跟本能反应一样,开始装乖。
施大娘嘴边露出笑意。
周村长继续说,“虽说深山才有脚印,也保不齐哪天野猪饿晕了头,跑到山下来,最近晚上睡觉惊醒着些。”
“好的村长,我记住了。”
周村长又抽了两口叶子烟,似乎难以启齿,但是来都来了,总要说的,“最近县里的徭役任务发下来了,家里有男丁的,都要按着人数服役,要么就交钱。”
“徭役?上半年不是刚刚交过钱么?”施大娘也吃了一惊,“最多是三月的事情,现在十一月,又要服役?”
开了话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周村长说,“我问了差人,三月的徭役,那是朝廷派下来的,这次的徭役,是府城为了修灌水渠分下来的。”他也追着问了,差役十分的不耐烦,好半天才扔下这句话。
施大娘叹了口气,“我们交银子,需要多少钱?”
“按着丁口,你家需要交三两银子。”周村长连忙说。
“这样吧,我也刚回来,东西还来不及清理,明天把银子送到您家里,您看怎么样?”
“那行,我明天在家,赶时间,我去下一家了。”周村长猛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出了门。
施大娘也无心送人,叹着气回了房间,想要算算手头还有多少银子。
“娘为什么叹气?”叶邦忍不住问。施大娘肯定不缺银子啊。
“我想,村里又要乱一阵子了。”并不是谁家都有钱来交银子的,别说三两,就是三十两,施大娘也拿的出来,但是别人呢?三两银子差不多是一年的收入。交不出银子,就只能去服役。
去服役的,吃的差还不管饱,每天下力气干苦活累活,有人生生累瘦了十几斤,这还算运气好的,运气差点的,直接就送了命了。
施大娘不缺银子,但是她要提前准备着。跟她要好的妇人,上门来借银子。
果然,下午的枣儿村,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往常早早升起的炊烟,也没了动静,不少人根本没开火。
谁有心思吃饭啊!
而施大娘所料不差,她陆陆续续的迎接了好几拨人,都是过来借钱的,毕竟她经常出门帮厨,手里有余钱的事情,大伙儿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