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他又说:“如果你想当面听她道歉——”
晏归荑抬手止住他的话,“我很好奇,你怎么让她道歉的?”
迟澈之沉默了,那些手段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知道。
“高云生肯道歉,也是因为你吧?”
他眉头微蹙,“葡萄……”
她笑了笑,“这么紧张干什么,又没怪你。是,我不赞成你这样做,暴力……不知道你有没有使用暴力,总归不是好事。况且,逼着人道歉也没有用,他们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没有,他们只是暂时屈服于你的权力?可以这样说吗?屈服于你的权力之下。”
“我只是……”
“我知道,你为我好。其实我不需要道歉,也根本不会原谅。”晏归荑把信装回信封里,扔到驾驶台面上,“不过,这么说其实有些虚伪……比起道歉,我也想骂回去、打回去,甚至想一刀一刀捅过去,就像他们用言语一刀刀伤害我那样。”
“如果你想,可以这么做。”
“不可以,想法只是想法,我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她抬眸看他,“迟澈之,你没必要为我和他们一样。”
他紧盯着前方的路,心里有些慌乱。
“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的权力、身份,不是其他的东西。但我现在是没资格这样说的,如果不是你,我什么也不做不了。所以,谢谢你,真的,迟澈之,谢谢你肯保护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谢谢你。
谢谢你披荆斩棘,为我遮风挡雨。
谢谢你,我那身披铠甲的神祇。
迟澈之一颗心重重落回原处,接着酸涩便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不用谢。”
他又说:“你永远都不用跟我道谢。”
晏归荑没再像往常一样问为什么。
车载影响里传来音乐,“……耶穌说的爱是无条件的、献身的……昆德拉说的爱是机遇的、偶然的、命定的……”
*
壁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未命名的画平放在地板上,晏归荑就那么看着它。
良久,她转过身去,抬手撑着额头,遮住了小半张脸。
迟澈之拥住她,“烧掉?”
晏归荑靠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我……”
她抬起头,拧紧了眉头,“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这幅画是很好的作品,要毁掉它,我做不到……”
这幅画只有这一版,烧毁就彻底消失。尽管它称不上杰作,可也是艺术,对她来说烧毁艺术品等同用野蛮践踏文明。她或许把其中意义看得太重了,乃至超过了自己。
他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就算你不做,我也会烧掉。”
晏归荑离开他的怀抱,把信封丢进壁炉,“更该消失的是这些东西,虚伪的,无意义的。”
纸张被火吞噬,边角变成褐色,慢慢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她用牛皮纸把画包起来,放到了墙边。
“葡萄?”迟澈之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却无法理解。
晏归荑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嘴唇。
迟澈之温柔地回吻着,忽然尝到咸味,睁开眼睛就看见她正看着自己,眼泪不断滑落。
情绪在这一刻喷薄而出,他们看着对方模糊的脸,胡乱的、热烈的亲吻着。
他的鼻尖贴着她的脸,贪婪地求索着她的温度。男人的呼吸洒在她脸上、耳廓上,她情不自禁地掀开他的外套,想离他更近、更近。
迟澈之脱掉外套,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圈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把她推到墙上。
晏归荑撞到墙上,疼痛感让她颤栗。她慌张地挪动身子,像是在欲拒还迎,他猛地捞起来她的手,扣在墙上,女人的脚趾压在了他的脚背上。
仅仅是这一寸的肌肤相贴,刹那间,电流从他的脊背流窜到全身。他呼吸粗重,手从毛衣下摆探了进去。
粗粝的手抚过她小腹、腰侧,绵延而上,覆上了山峦,她深吸了一口气。
感受到珠玉在他的手指尖立起,他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处,一边用嘴唇摩挲着锁骨上的痣,一边以低哑的声音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