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映在她的脸上,鼻尖到下巴的线条很是柔和。她伸手拿放在中间扶手上的爆米花,碰到了旁人的手。
好似触电般,她迅速收回手,接着,两粒爆米花放到了她唇边,她瞄了他一眼,轻轻衔住。
指尖触碰到她柔软的嘴唇,他眸眼一暗,装作自然地拾了一把爆米花在手里。
昏暗的环境里,两人周围好似裹起了一圈圈糖丝,柔软黏腻。
迟澈之背上发热,怎么调整坐姿都不舒服,最后把爆米花放到她怀里,把中间的扶手拉起来,神态自若地看向荧幕。
只是一道扶手的消失,两人的手臂挨到了一起。
因为距离拉近,她突然有些不自在,但这份不自在很快就随着电影剧情的推进被她抛之脑后。
电影放到一半,她开始犯困,即使音效震耳,周围的人说话声不断,也无法阻止她的眼皮打架。
和晏归荑靠在一起,迟澈之无心看电影,手交叉又分开,握紧又松开。
荧幕上刀光剑影,随着刀柄落地的声音,他的肩上忽然一沉。
晏归荑靠在了他的肩上,他垂眸看她,不自觉牵起了嘴角。
曾经他幻想了无数次,他要牵着她的手走过大大小小的胡同,他要和她看一场又一场的电影,他想像别的人那样让她枕在自己肩上睡觉,那些都是青葱岁月里少年的奢望。
她细软的头发蹭在他的下颌和脖颈上,有些痒,像有小猫在轻轻挠他的胸口。
他的喉结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些,却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他早发现她不常用香水,上次在香港,她身上有淡淡的佛手柑气息,有些中性,今天穿的这只十分甜蜜,像一颗奶油味话梅,朦朦胧胧的,让人想靠近。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昏黄灯光下她赤-裸的背影。
怎么这样?他现在就像个看见画报上的比基尼女郎都能浮想联翩、躁动不已的青少年。
“操。”他在心里暗骂一句,没想到说出了口。
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嗯?”
第二十八章
“啊,我睡着了,不好意思。”晏归荑很是羞赫,坐起来拢了拢头发,“你刚说什么?”
迟澈之轻声说:“没什么。”
后半场,她吃着爆米花,总算没再犯困。
他的视线也始终放在电影上,心里有些东西却在不断塌陷。
散场后,两人走出电影院,各自想着事情,谁都没说话。
看到路边的宾利,迟澈之说:“我……”
晏归荑也同时开口道:“我……”
他示意她先说。
她本就是没话找话,“你要说什么?”
“送你回家。”
她抿了抿唇,“不用,和你是反方向,我自己打个车就走了。”
其实她是觉得和他独处得太久,太过自然,以至于不合“常理”。
“好。”他没再多说,拉开车门时又回头,“注意安全。”
时隔多年,再和晏归荑一起看电影,迟澈之竟仍有些悸动。
他还记得那个夏天的夜晚,看完电影后一行人散去,她和他并肩走着,四下安静,明月当空。
“啧。”
“怎么了?”
“没油了。”迟澈之嘴里含着烟,含糊不清地说,再次按了两下打火机,终于有火星亮起,他赶紧把烟点燃。
看他抽烟的姿态很娴熟,晏归荑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在监……”监狱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他顿了顿,“以前。”
一年前,迟澈之被家人送去了“军事学校”,一个专门管教家长眼中不听话的孩子的地方。
有逃学的、偷盗的、吸毒的、嫖-娼的、卖-淫的,甚至杀过人的,还有他这样成天打架斗殴的,更有人什么都没做,只是不愿意学习就被家人送来的。
那天他正在路上走着,一辆面包车忽然在旁边停下,几个壮汉不由分说将一个黑色头套戴在了他头上,他挣扎着被拖上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一个山头上。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被绑架了,骂着“你们想要什么,我家有的是钱”、“我爸会弄死你们”一类的。
几个壮汉驾着他往前走,身后的高压铁门轰然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