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已迟迟归_作者:冒牌反派(7)

2019-05-08 冒牌反派

  晏归荑坐在长桌一角,穿着宽松的白体恤和紧身牛仔裤,汗珠攀附在额角和脖子周围。

  她对体育赛事没什么兴趣,被好友强行拉过来的。她在工作室里闷了好几天,正好出来玩一玩。

  正是盛夏,这儿人又多,水空调压根解不了闷热。

  一口冰黑啤下肚也压不下周身的热气,晏归荑干脆拿起桌上的塑料扇子扇风,额边几缕发丝随着风微微晃动,掩着她右侧锁骨上的那颗黑痣。

  “你们要吃什么,自己点噢。”男孩把一本厚重的菜单放到晏归荑面前。

  晏归荑看了他一眼,就听旁边的朱朱娇滴滴地应着,“内(好),欧巴。”

  她刚喝下去的酒差点从喉咙闷上来。

  朱朱对上她冰冷的脸,伸手遮住一半脸,悄声说:“韩国人,外国语学院的。”

  晏归荑了然,怪不得听他说话总感觉怪怪的。

  “长得帅吧?”

  晏归荑睇了她一样,抿了口啤酒,不语。

  朱朱自讨无趣,也不跟她说话了,转头与韩国男孩攀谈。

  晏归荑看朱朱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今天又是来做陪衬的了。

  朱朱是她大学同窗兼好友,央美版画系本科毕业后混迹在798、草场地,平日画些商用插画,最近看着自媒体兴起,又开始钻研着做自由撰稿人。

  较之朱朱,晏归荑的人缘可以说很差。她浑身的清冷气质原本就让人不好接近,若是有人看着她这张不开口倒也显得温婉的脸,打定主意要上前一试,等她开口便能被喝退。

  并非是她的声音有什么异样,而是说辞,无论对方说什么,她的回答都是“不是”、“没有”。

  大多接触过晏归荑的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无趣”。连朱朱也不明白,她从事艺术行业的热情与感知力是从哪里来的。

  近凌晨球赛开始的时间,进来酒吧的人越来越多。晏归荑这一行有六七人,半数是留学生,什么葡萄牙、日本、韩国等等,不知是朱朱在哪儿结识的。他们坐在一个大长桌上,空着的另一边,这会儿被新来的客人填满了。

  朱朱的帆布包上挂了一个草间弥生[1]的南瓜吊坠钥匙扣,不经意进入了晏归荑的视线,她的思绪从草间弥生飘到美术馆衍生周边上。

  新来的客人吵吵闹闹的,一人用手肘撞了晏归荑一下。

  她收回思绪,抬眸看了旁边的陌生男人一眼。

  “大学生啊?”这人开口就是一股浓重的北方口音,眼神在晏归荑这一桌虚浮一扫,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

  晏归荑眼帘一掀,抬着塑料靠椅往边上挪了挪。

  “嚯!”这人看见她的动作,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同身边一人说,“这妞脾气可大!”

  晏归荑听见这个词,蹙起眉头看了朱朱一眼,两人眼神交汇,似在说“神经病”。

  “诶,都是来看球的嘛,我没有恶意啊。”那人凑近了些,自顾自地说,“美女,你们喜欢德国?”

  他光头程亮,手上戴着金表金链子。朱朱不由得嫌恶地笑了笑,小声让旁边的韩国男孩往边上挪,又把晏归荑往自己这边拉了些。

  两个挤在一起的座椅中间空出了一个位置,对方哈哈一笑,看上去也无意继续纠缠。

  两桌人各自说说笑笑,这个风波看上去就这么过去了。

  喝了两杯黑啤后,朱朱悄声对晏归荑说:“别惹他们。”

  不用朱朱提醒,晏归荑也不会去招惹麻烦的,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一丝疑惑。

  朱朱收敛了视线,悄声在晏归荑耳边说:“看他们手臂。”

  晏归荑装作不经意的瞧了一眼,那几个人手臂上都有纹身,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朱朱低头在手机上输入一个词:“瘾君子。”

  晏归荑顿了顿,用余光又瞧了瞧那边一行人,发现他们纹身的周围有好些烟头灼烧的痕迹。刚才他们异样的表现可能也是碰了什么,情绪比较高涨。

  京城鱼龙混杂,朱朱常在外面玩,到哪儿都左右逢源,靠得就是她识人的眼力和小聪明。

  晏归荑偶尔跟她说,“把这个劲儿用在正事上不好?”

  朱朱则会反驳,“什么是正事?生活不易,过得开心才是正事。”

  *

  柯尼塞格的引擎声在街巷边戛然而止,后面几辆跑车也紧跟着熄火。一群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从车上走出来,引来路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