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已迟迟归_作者:冒牌反派(6)

2019-05-08 冒牌反派

  “每年国家艺术院校的毕业生有很多,选择青年艺术家方面,可以关注很多美院一年一度的毕业展览、致力于推广青年艺术家的画廊和机构。这也是收藏入门一个不错的选择,从投资角度来讲风险小,升值空间大。”迟澈之以手势示意台上的几位艺术家,“当然,从这个对谈会也可以发现优秀的青年艺术家们。”

  迟澈之严谨又不失风趣幽默的回答引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纷纷鼓掌。

  后面一排站着的人要过路,晏归荑侧着身子让了让,又往前走了一步。

  迟澈之不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凝聚了一秒钟,又收了回去。

  她心口一跳,悄悄退出了会议室。

  但愿他没看见她。

  *

  讲座结束,人群从几道门涌了出来。

  “归荑。”

  晏归荑回头看见李女士,“妈。”

  “什么时候到的?”李女士画了淡妆,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俨然设计学院的做派。

  “没多久。”

  李女士上下打量她,看着她湿润的头发说:“怎么也不带伞。”

  晏归荑摇了摇头,把钥匙串递给她,“喏,车钥匙我送到了,我先走了。”

  “今天也不回来?”

  晏归荑点头,“还有事,住朱朱那儿。”

  李女士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们那个班什么办起来?”

  “我和朱朱还在商量。”

  “都跟你说,在学校做老师多好。”

  晏归荑无奈,“妈。”

  “你等等,上回那个博士还在联系?”

  “没。”

  李女士满意地点了点,“别和建院的男人来往。”

  晏归荑有点想笑,敷衍地“嗯”了一声。

  她还在念高中的时候,父母离了婚,父亲去了美国一家建筑师事务所,母亲受聘在央美教授服装立裁,她跟着母亲从成都来到北京生活。自那以后母亲总是对建筑学院的人和从事建筑设计的人具有敌意,且不加以掩饰。

  晏归荑和这位建院博士联络的时候,李女士甚至扬言“和他在一起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她后来也没再与那人来往,本来就是通过工作认识的,两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吃了两次饭就散了,并非因为母亲的话。

  她和李女士的关系说是母女,更像是姐妹,还是不太亲近的那种。李女士在她大学转院的之后就不再怎么管她了,以母亲身份给她说的话也任她爱听不听,只有一点还保留着当年的严苛——不要和建院的人来往。

  晏归荑也说不清母亲为什么这样讨厌父亲,她在美国念硕博那几年,和父亲前所未有的亲近,甚至隐约觉得,要不是儿时他工作太忙很少见面,她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叮嘱了几句晏归荑天冷加衣一类的话,李女士拿着钥匙就走了。

  想起没带伞,晏归荑本想叫住李女士撑伞把她送到车上,又想到自己这趟过来就是给李女士送车的,晏归荑暗暗笑了笑,她的确是亲生的,和母亲如出一辙思维跳脱。

  迟澈之和旁人交谈着,慢慢走到大厅,抬眸看见了不远处的女人。

  这个天气,她还穿着一件露腰的黑白纹针织背心,胸口一道拉链并未拉到最顶上,底下一条白色休闲西装裤,像是刚从Celine秀场走出来的不在乎季节变化的模特。

  第三章

  晏归荑对上了迟澈之的视线,他离她这样近,这样真切,她依旧觉得陌生,好像只是一个她知道的公众人物。

  迟澈之悄然收回视线,和旁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过来。

  看着两人的距离不断缩小,晏归荑转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晏归荑。”

  一阵风吹进来,她想到了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法国俗语,Il passera de l'eau sous les ponts(生活中充满意外,别太早下定论)。

  两个月前迟澈之就对她说过,“你以为北京很大?”

  晏归荑觉得北京太小了,这个世界太小了,以至于兜兜转转碰见的都是这些人。

  *

  六月,世界杯如火如荼地进行,北京大大小小的酒吧都挂上了各国小彩旗,处处洋溢着举世狂欢的氛围。

  一家德式酒吧在门外的小空地上搭了一个露天搭棚,最里头摆了一张大型显示屏,正在重播之前的比赛。排列整齐的长木桌上坐了好些人,热热闹闹地聊着天,有人时不时瞧一眼显示屏,等待直播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