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你,从小就见过你”,乔绿稍稍走近了些,看到那小小少年背上背着她买的背包,她以为妈妈不会签收,没想到还是会让阿荧背着。
“富贵人家的日子好不好,已经乐不思蜀了吧?你现在回来干什么,去享你的福吧,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哪里能让你的脚踏过来?”薛荧气鼓鼓的说。
“阿荧在的话我会来的,不过我胆小,怕被妈妈抓到,”说了这句才发现自己说多了,便急忙改口,“我钱存不够,买不了车票”。
那少年轻哼一句,“不想来就不要来,哪有那么多借口,也不稀罕你来,谁想让你惦记了怎么着,你有你的弟弟,来招惹我干什么?”
乔绿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陪着那少年站着,她以前也试着偷偷跑过来过,只不过都被接阿荧放学的妈妈发现了,警告她再跑过来就搬家了,薛父自然也向薛暄告了一状,气的薛暄直指着乔绿问:“你是喂不熟的狗吗?”
乔绿觉得话有些伤人便没有接话,自觉地面壁思过了一晚上,腿都站麻了,后来想不见便不见吧,谁不都是好好地活着,何必坚持些没有必要的东西,所以她总是加倍的爱着萧卓,可是想想没有阿荧自己不还是会如此爱着萧卓吗,便也不知道该给阿荧的爱,被搁到了哪里。
现在已经阿荧已经独立上学放学了,妈妈不会来接他的,所以乔绿便趁着假期偷跑过来看他,这次也确实是好运气的遇见了一个人放学的阿荧。
“阿荧,你真的不同我说说话吗?一会我就要走了,你也该回家了”,乔绿穿的有些薄,暮春的傍晚还是透出了寒意。
那小少年还是与她隔着一个小坡背对着,过了大概五分钟才说:“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不想回家吃饭”。
乔绿第一次知道他也爱吃西红柿鸡蛋面,连声答应道:“好的,阿荧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乔绿带着薛荧去了一个小饭店,要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又点了几个菜,阿荧慢吞吞的吃着,却一直没有抬头看乔绿一眼,乔绿却舍不得把自己的眼睛从薛荧身上移开。
“别看了,看我又不能看饱”,薛荧没好气的说,却微微红了脸皮,还好面很热,氤氲的烟气看不出异样。
“能饱的,饭可以天天吃,阿荧却不可以天天看”,乔绿给阿荧夹菜。
“你太瘦了,吓人”,阿荧嫌弃的给乔绿夹了一大块排骨,又低头扒拉面条。
两个人就这样一句一句的说到了面吃完,乔绿尾随薛荧到了家附近,在阴影里给薛荧挥了挥手就走了,也没听到那小小少年问的一句:“下次什么时候来?”
再后来乔绿看到的是那小少年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化疗让他一头乌黑的头发都掉光了,眼珠像干涸的鱼塘,这一次她终于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他面前,因为门外站着的是萧郴和薛暄,她不用怕妈妈突然冲进来让她滚远点,也不用担心薛元丰打报告,更不用担心小少年只拿背影对着她。
她坐在他床边看着他问:“还吃不吃西红柿鸡蛋面?”
“其实我不爱吃,但是我知道你爱吃,我也去过你们住的城市,你们学校真好看,我原本想着考到你们学校的”,那小少年的声音很低沉,却听得让乔绿的心像被针扎一般。
“那吃不吃姐姐做的皮蛋瘦肉粥,还有小薄饼”,乔绿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吃过饭了,每日靠着营养液维持着。
少年点点头,看着窗外的云彩说:“我还没有长大,怎么就要死了,姐姐,是不是我以前总试着忘记你所以上天要惩罚我”。
乔绿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掉眼泪,可是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着阿荧哭便拍着他的手背说:“阿荧才不会被惩罚,该被惩罚和诅咒的是我,阿荧所有的痛苦都该是我来承担的”。
“姐姐,是个坏人,该被打入地狱的该是姐姐不是我,姐姐去过大城市见过了比阿荧好看太多的人,所以她对阿荧的爱是谁都可以替代的,我恨姐姐,我恨所有的一切,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现在就死,错的是姐姐,是姐姐,不是阿荧,姐姐是魔鬼,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的人,阿荧恨姐姐,”少年眼睛里有泪水涌出来,窗外的树叶簌簌落着,一如此时乔绿心里的眼泪,她不哭,她不能哭,她要让他记得她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