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修行不足,的确伤身呐。
“白衣真的在里面吗?它怎么会跑到这里面去了?”涂山林林一边不停问着,一边绕着屋子走,想要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口子。
可这屋子严丝密缝,每一道破绽上都封起了咒文,整个屋子被这些符咒结结实实地锁了起来,活像是要将人闷死的大蒸笼。
里面的东西,死物化作灰烬,活物活活烤死闷死,但也不是一下子就死得干干净净、毫无痛楚的,而是一时半刻地慢慢折磨,让人能眼看着自己而死。
这种死法,还不如一刀了结来得爽快。
涂山林林慌张中,抬头盯着一道从窗缝上露出来的符咒,一笔一划,令她蹙然心惊。
这笔迹很是熟悉,太熟悉了!
过去她不识得字,看不懂恩师元化道长偶尔在案前书书画画地在写什么。她只能趴在他的肩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提笔落墨,一点一滴地勾勒着那些复杂的字形字体,于是那些笔迹画法也铭记于心了。
就算把她死了,又重生了,甚至是再死了几百上千遍又再度生生世世地轮回,她都记得,永世记得。
“师父……”她对着那符咒喃喃叫。
一声出口,眼泪却都已经包裹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只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看到彦行,连忙擦擦眼泪:“道……道长,你怎么来了?”
彦行瞥了一眼那窗缝中露出来的符咒,淡淡笑了笑:“和你一样。”
她觉得彦行突然变了。
虽然他相貌外表还是一模一样,但整个人从内到外,却都不似过去。
过去她也曾觉得彦行有几分熟悉,大约是因为他和元化都是道人的缘故。
只不过彦行身上更多了些年少人的气息,不像元化那么遁世脱俗。那次他与她言及肖珝的储君之位时,更带着浓重的压迫与挟制,让她浑身不自在,更不喜他。
可此时她看着彦行闭上双眼,周身灵气腾起,如隔世而亲切不已,周遭的灼热明显地开始被制住。
“林林,结界被我暂时压住了,”彦行额上冒汗,眉头紧锁,“你快进去找一下白衣。”
“啊,是!”涂山林林下意识地应话。
她也来不及思索什么,与一脸错愕的白筱一起踹开房门。
房门乌烟瘴气,全是烟尘弥绕,房柱和桌椅板凳之类的边角都熏成了黑炭一般。
挂着的布帘,一些纸卷,也都成了一片焦黑。
人若在这里面,不给热死,最后也会被闷死吧?
“咳咳咳咳……”涂山林林屏住喘息,眼睛被熏得生疼,眼泪止不住地流。
可她不知道为何会一直落泪,如同刚刚见过了许久未见的亲人,如同再遇了数年相隔的挚友,喜极而泣,泣不能抑。
她擦了一下眼角,忍不住转头去看彦行。
心中有朦朦胧胧的安稳和欢喜。
“没有狗啊,哪里有狗……”白筱在房内绕着圈圈,“没看到那只姓白的狗呀?”
“再找找,”涂山林林捂住口鼻,“它肯定在。”
既然彦行都找来了,那白衣一定是在这里。
而且,此种结界她曾听元化与她说起过,唯有房内有活物不小心动了那些写有符咒的笏板或字符,这结界才会生成。
白府中人知晓这地儿不吉祥,应不会来此。
而不明真相的白衣就不好说了。
曾经元化的道观中想用这种东西来防止抢劫盗窃,但终究将人慢慢折磨而死的方法实在太过残忍,有违天伦,元化才不得不放弃了,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却没想到过了这几十年,居然会在远离道观的这京城内见到此物。
“那么肯定?”白筱笑,“难道是太子妃与我送你的小东西那么心意相通,那是好事啊!既然如此,太子妃您能不能满足我那个愿望呢,把我杀……”
“不杀!”涂山林林斩钉截铁地打断,“要死你就自杀。”
“我这不是怕疼吗?”白筱讪笑,“再说,我下手不知轻重,这肉体被我戳坏了可不太好,毕竟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皮囊都没了,就太可惜了……”
涂山林林在一片乌烟瘴气的狼藉中继续找着白衣,心头着急,咳嗽不止,对白筱也失了些耐性:“又想死又怕死,你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