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人逼到这步田地,白莫是觉得自己赢了的。可心还是疼,疼到想死死握住。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她不用什么糖,更不用他改掉寡言这个毛病,她只要他平安。
突然掌心有些痒。
穆凉微偏着,湿热的舌尖,一点一点的舔过她的掌心。神情虔诚,动作小心。她手上方才捧着花,带着一丝花草的香味,还有血的味道。
白莫急忙收回手,面带羞愤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埋怨似的背过身去。
可只是那一眼,她也看出穆凉带着讨好,羞涩的苦笑。
“你喜欢的,我什么都能学……”穆凉的声音又细又小,简直不像个大男人了,更像个祈求原谅的小狗,说话都是喉间的丝丝呜咽。
“你不喜欢的……也什么都能改……”
这些话软弱到极点,白莫看他这副撒娇耍赖的模样,几乎气恼。这个人怎么能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这般无理取闹?
心疼归心疼,总要比阴阳两隔要好多了。
她咬着舌尖,声音也冷到极点,又梗又硬,带着份毋庸置疑的威严,“别闹了穆凉。”
这话一出,身后沉默了许久,久到白莫以为自己冷硬的话语起了效,这个固执的人总算是要放弃了。
可是并没有。
穆凉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听声音似乎又是无可奈何苦笑。他一直在犹豫,哪怕是张开了嘴,仍是犹豫。
“那……”穆凉的声音在静默中极为突兀,嗓音有些粘连,还夹杂着颤抖的破音。
白莫屏息去听这句话。
“那你就带我走吧,白莫,你带我走吧……”
第80章 无法抉择
白莫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穆凉此刻的神情,却脚下一绊,整个人踉跄一步,又扶着床沿站稳。
果不其然,穆凉又哭了。
若不是白莫见过他行走在宫廷中,腥风血雨里的模样,她几乎就要以为穆凉真是一个软弱到一点点挫折就要哭的混蛋了。
可她见过。她眼里的穆凉,固执,冷淡,有着绝对不会弯折的脊背,有双震慑千军万马的眼睛。
舞刀弄枪的手如今只会苦苦哀求,寒光乍现的双眸如今只会流泪,她究竟把穆凉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她无比庆幸和骄傲,自己能驱动这样一个,号令千军万马,又心怀谋略之人。可如今,他落魄至此,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也全是因为爱惨了她吗?
白莫承认,是她用残忍和强硬的方式,教会穆凉如何哀求以获得原谅,且用一身的伤痕牢牢记住了触怒她的下场,如他所言,他学的很好。
可如今,他用学来的方式来讨好她,哀求她,她却一再拒绝。
可她无计可施。
还是那句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白莫附身擦了擦穆凉脸上的泪,有些流连的在他脸上顿了一下。掌心的小伤早就止住了血,可结痂的地方却有些硌,弄的穆凉很痒。
他想握住白莫的手,可最终没有舍得多使一分力,唯恐碰到了那些青紫的痕迹。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想要带白莫走仿佛天方夜谭。她是新娘子,一旦走了,过不了夜就会被发现。
他有没有本事在入夜之前把白莫藏的神不知鬼不觉?
答案和许诺他无法轻易说出口。希望渺茫。
“你走吧。”白莫反复重复这句话,又像是呓语似的说了一句,“走吧。”
后一句更像是为了让自己松手,而重复的。
穆凉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到一声门响。白莫下意识的想把穆凉藏起来,可时间不允许。于是她的身体甚至快过了头脑,向前迈了半步将穆凉牢牢护在身后。
脚下冰凉,微微一滞。
白莫死死盯着门口进来的人,一点衣角从门框边露出来,然后接着是个托盘,和碧色的衣裳。
白莫松了口气。
来的不是别人,是白莫的婢女挽黎。
挽黎一进门就看到了白莫身后的人,但她并未尖叫,只是小心的把门关好,又把托盘放下,才转过身子,绕着圈去看白莫身后的人。
白莫今日大婚,是断然不能出什么差错的。挽黎想着若真是殿下犯了什么错,她也要帮忙处理掉才是。
白莫没有拦着不让看的意思,于是挽黎绕了半个圈就看见了穆凉的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