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西厢_作者:风林宿(111)

  如今,他已经晋升为正四品,可谓志得意满,不知为何却给我写这封信,除了芸溪,我和他之间,实在没有什么交集。

  莫非是芸溪拖他带的消息?芸溪也早已不是那时的芸溪,她本就是琼华的一个棋子,这信中之言,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看完信,我忍不住咳了几声,他到是一番好意,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安越受不了慎刑司的严刑拷打,终于说出幕后主使之人,是摄政王府的侧福晋木筝儿,此事因“疏星阁”而起,我入住“疏星阁”那段日子,她屡次问多尔衮要那阁楼,却始终不能如愿,没想到终于等到我搬走,多尔衮依旧不许人碰疏星阁里的东西,大福晋琼华还特意安排了夕月姑姑每日检查阁中是否落了灰尘,所以下人们谁也不敢怠慢,反而打扫地更勤了,连梳妆台前的百合花,也是每日一换的。

  恰好那日府中为多尔博世子庆贺生辰,东莪格格送的礼物却偏偏是一首曲子:“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曲调和那日皇族家宴,李南珠血月之舞的伴音一摸一样。摄政王听了,便有些魂不守舍,喃喃问道:“谁教你唱的?”

  东莪格格说是额娘。

  摄政王看了一眼周遭,似乎在找寻着什么,言不由衷道:“唱得真好。”就此把自己关在疏星阁,谁也不见。

  回想当日,情急之下亲自上阵,借用了几百年后的歌曲,没想到李南珠一舞成名,这首曲子也广为流传,妇孺皆知,只是当日李南珠的服装是我设计的,她虽然不肯说出歌者是谁,但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毕竟是宋词,用心猜一猜,约摸着也知道了。

  ***

  是夜果然气温骤降,连裹着被子都抵御不了严寒,我咳了几声,还是忍不住偷偷把信拿出来再读了一遍,信中说,在此之后,便出现了安越之事,查出了是木筝儿主使之后,多尔衮却没有责罚,反而命令琼华把疏星阁重新布置一下,供木筝儿居住。

  我悄悄把信折起,放在垫被下面,闭上眼,却停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达海的警示显而易见,多尔衮没有惩罚木筝儿,他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木筝儿的重要性,同时也意味着在他的心里,朱萤雪亦或是司马疏星,再也无足轻重了!

  冬日就是这般寒冷,连梦里也充满了寒气,我瑟缩在被子里,不断地被自己的咳嗽吓醒,但我不愿睁开眼,睁开眼,迎接我的将是满目的黑暗和荒凉。

  早上,鼻子里传来一股中药味,我把头靠在湿漉漉的枕巾上,睁开眼,芸溪端着药一脸忧虑地看着我:“小姐,快把这药喝了吧,你昨晚上咳得那么厉害,今天还要进宫。”

  自从来了钦天监,芸溪便如神医附身一般,好像一下子懂了不少药理,我只要稍有病痛,她便立刻端出一碗药来。怪只怪朱萤雪这药罐子般的身体实在太瘦弱,肯定是从小缺乏锻炼。我闻了一下药,推开道:“咳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今天了解了《新历》之事,我就开始将养身体,这些药,倒了吧。”

  第60章 顺治

  第二天,我如约和汤若望进宫献上《两洋新法历书》,多尔衮查看过之后,当即下令刊刻印行,通行全国。

  皇太后和皇帝很是满意,皇太后夸他“创立新法,勤劳懋著”。小皇帝夸这历书“考据精祥,理明数著”尊称汤若望为:“玛法。”下旨加授他太常寺少卿衔,官阶为正四品。

  汤若望却摇头推辞,另有所求。

  皇太后道:“义父不要加官进爵,所求何事?” 我微微一怔,在清朝统治者眼中,汤若望能预知天象,通晓物理,又广泛结交宫内外宗室权贵,利用古人对大自然的敬畏,左右统治者的思想,在朝中颇有威望,不知何时,连太后都已经对他以“义父”相称。我心中一动,多尔衮把我贬到钦天监,自然而然能够受到钦天监的庇护,是不是也有这层考量,虽然这里没有摄政王府安全,却比王府自由自在地多。我偷偷看了一眼多尔衮,只见他面色清冷,仔细地听着汤若望的提议。而另一边,多铎却将灼热的目光投过来,害我不得不低头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