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西厢_作者:风林宿(133)

  我公寓里的一事一物都还保留着出事前的原貌。

  目送完秦一鸣,我在书桌前坐下来。书桌上贴满了各色便条。

  “有很多方式,其中的事物看似分离,而实际上并未分离。——雷丁”

  “时间并不像它看起来的那样。它不是单向流动的,未来与过去同时存在。——爱因斯坦”

  “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最小尺度上,组成我们身体的微粒被打破了,所有让我们觉得被分离而且受限于自身存在的种种规则也都被打破了。在粒子层面上,一切都是连接且无限的。——司马疏星”

  这些名言是我贴上去的,我不会连自己的字迹都认不出。

  我摩挲着书桌上的一份研究报告:“在我们之内存在着某些可以超越时间、空间甚至死亡的东西,其中的一切始终互相连接。进一步说,我们的很多方面,都将延伸到此时此地之外,并让我们可以穿梭时空……”

  我恍然大悟,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司马疏星怎么可能去做殉情这样的傻事儿呢,我跳下天仙瀑,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这些半年前的事情,对我来说,就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遥远。

  杜茜茜似乎对我绝交一事耿耿于怀,屡次来我家献殷勤,知道我搬回单身公寓之后,拎着大包小包便来敲我的门。

  我坐在沙发上,瞧着她从大袋子里拎出各色零食。薯片、巧克力、夹心饼干,蜜饯一下子铺满了茶几,她麻利地把电视机调成CNX台,挤到我旁边吃起薯片。

  “你这是?”我问道。

  “陪你啊!”杜茜茜道,“吃吗?”

  她递过来半袋薯片。

  “我摇摇头。”瞟了她一眼白痴似的笑容:“那您老人家自便吧,我不奉陪了。”

  我回到书桌前,继续看刚才的报告。

  “别呀!你不是喜欢看这些的吗?”她指着电视嚷嚷:“瞧,瞧,说说你喜欢哪个?”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清宫戏,我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苦笑道:“他们是谁啊?”

  “多尔衮和多铎啊!男主和男二为了女主吃醋,是永恒不变的梗!”杜茜茜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仿佛自己便是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女主儿。

  “多尔衮?多铎?怎么那么丑?”我本能道。

  杜茜茜一口水喷出来:“李齐凡和肖恩郡啊!当红炸子鸡,比你那书呆子秦一鸣帅多了吧!你说他们丑?眼瞎吧你?”

  “至于么。”我瞧了两眼,总觉得多尔衮和多铎理应比这些人更俊彩飞扬一些:“说说,你是这个什么凡的粉丝吗?”

  “当然。”杜茜茜笑道:“死忠粉。”

  我无视她,继续看报告,但这两个名字,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多尔衮”“多铎”。

  我不自禁又盯着电视看了几眼,只觉得这群演员和导演简直是在胡闹,多铎扬鞭可没有这么娘炮;他骑马也没有贴着马那么近;多尔衮更不是这样一副傻里傻气的表情,他那么威严、那么冷峻,那种惊艳的气质是演绎不了的;银安殿的灯笼不是这么摆的,那宫女不是这么走路的……

  杜茜茜关掉电视,掰开我捧住头的双手:“司马疏星!你到底怎么了。”

  我大喘了几口气:“不是,不是这样的。”

  “本来就是演戏吗。”杜茜茜看着我,像看着一个怪物:“你这么较真干嘛?”

  莫非我得的不是抑郁症,更不是失忆,而是妄想症?我灌了自己一杯水,突然,莫名其妙地找到了那种对着酒袋一饮而尽的感觉。

  一个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

  曾几何时,冰天雪地漫天飞舞的夜色苍茫中,一个冷酷的人,带了些许罕见的暖意,却坐在我旁边的台阶上,仰望天际的长庚星,提起酒囊喝了一口酒:“你和我所了解的汉人女子,真是一点儿都不一样。好像什么都伤不到你,简直比我们满族的石头还顽强。”

  “无利益则无挂碍,再说世上没有两片一样的树叶,何况是人?每个人生来就是独一无二的。”

  那男子道:“独一无二?我以为世上只有两种人,成王和败寇。独一无二的只有王者,其他的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