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梗着脖子,说:“我没哭!”
“那我摸到的是什么?”
魏毓埋在他怀里不肯抬头,闻言气急:
“是鼻涕!”
齐澄笑了,在魏毓看不到的地方,一改往日的阴郁气息,笑得眉目疏朗,一片开心。
“知道怕了吧。”
魏毓大叫:“我不怕。”
低沉的笑声在头上响起,带着满满的恶意,
“哦?那我们继续?”
魏毓一下子把他推开,自个蹿出去老远。见齐澄脸上的洋洋得意,恼羞成怒地拿东西砸他,从耳机,糖果到纸巾。
齐澄一接一个准,最后问她:“还有吗?”
魏毓两世为人,头一次觉得这么难堪。
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什么教养了。她像是未开化的蛮荒民族一样,在滔天的怒意里,开始脱鞋子,扔在齐澄身上,骂他:
“神经病!”
她的两只鞋子都扔了出去,她穿着幼稚的袜子,边走边哭,边哭边走。
齐澄提着她的鞋子,懒洋洋地跟在身后。
魏毓嘴里骂骂咧咧,从窦瑶骂到申屠叶朗,最后集中火力对身后人进行大肆鞭挞。
齐澄听她从喃喃自语到放声大哭,震惊这小女孩儿身上爆发的巨大能量。
他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儿这样子不管不顾地哭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儿哭起来,可以这样丑陋。
魏毓哭得没了力气,往地上一瘫,逐渐收声,开始平静。
齐澄蹲在她面前看她,问:
“哭够了?”
魏毓点点头,挣扎着往他背上爬去。睡着前的唯二两句话:
“送我回家。”
“不许骑车。”
又冷又凉的天气,齐澄背着她在路边打车,把心爱的机车留在了原地。
第32章 噩梦
魏毓在黑暗里睁开了眼,一个满脑肥肠,肥肉纵横的秃头男人正压在她身上。
那是魏毓记忆里最厌恶恐惧的一张脸。
男人捧着她的脸,撅起的嘴唇朝她越靠越近。
魏毓挣扎着,摸到了印象里那个方形的烟灰缸。下一秒,有鲜血从男人额头滴落。
魏毓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冲出了房门。
柔软奢侈的地毯,金碧辉煌的装潢,一扇扇紧闭的房门。
这一切,都让她绝望。
她的脚酸软无力。
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失力晕倒在地,那个生气的男人会找到她,带走她,折磨她。
她焦急地敲着一扇扇房门,希望有一扇能够开启,救她。
她口中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眼皮也越来越重。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一双赤足,靠近脚腕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拇指大小的倒六芒星纹身。
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魏毓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她知道,她又得救了。
再醒来,柔软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人。昨晚被肥丑男人撕烂的衣服已经换下,柔软舒适的布料,温柔地贴在她身上。
她仰头看天花板上的镜子,镜子里,是一张平庸乏味的脸,眼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意。
是顾子庭。
她又回来了。
拉开房门,申屠叶朗的助理阿佩已经等在门口了。看见她,恭敬地跟她说:
“顾小姐,叶先生让我接你回去。”
路上,阿佩跟她说,叶先生非常生气。
她当然知道申屠叶朗非常生气,过一会儿,她就要面对他的滔天怒意。
他会把照片摔在她身上,会激烈地撕扯她的衣裳,最后,他还会给她一巴掌。
阿佩轻轻地敲门,说:“叶先生,顾小姐到了。”
一个波澜不惊地声音响起:
“进来。”
房门被缓缓推开,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男人倚窗而坐。
他支着下巴翻看手中的照片,看一张丢一张。
他的脚下,堆满了照片。
听到动静,男人原本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嘴角挂着微笑,语气甚至有点轻扬雀跃。
“回来了。”
窗外明媚的阳光,斜斜地打在男人身上,柔化了他身上的棱棱角角,让人心生暖意。
那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顾子庭,你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