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更衣室吗?”
“没有。放心,我不看你。”说着,元焯转过身,“衬衣你自己挑,最好是深色。白色沾水会透。”
“哦--”林沫看了眼他挺拔的背影,磨磨唧唧地朝衣帽架走,却听他说“等等”,刚转身某人已经近在跟前,没等她反应就再度被抱起身,三两步送到衣帽架前。
一脚勾了把椅子过来,将林沫丢在上面,元焯才重新去擦头发,目光从她光着的脚上扫过。因为她穿高跟鞋赶了三站路,来锦元之后又马不停蹄候场,此刻脚趾与脚跟都隐隐红肿,与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沫随着他的视线,不由缩起脚趾。
元焯收回目光,转过身,走到办公室门口,背对着她:“换吧,我守着。”
林沫又叮嘱:“你不许回头--”
元焯擦着头发不以为意:“有什么可看的,也不是没看过。”
林沫炸毛,这话说的多歧义啊!什么叫“又不是没看过”,当年她失足落水被他救上来,确实曾经有过“湿身相对”。可那会儿,她还没开始发育呢,当然没什么可看的!
可说到底,他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林沫最信任的人了。她小心翼翼地背对着门褪下坑爹的“高定礼服”,随手在他衣柜里挑了件黑色衬衣套上,尽管在女孩子里她算高挑的,可穿上元先生的衣裳,仍旧有几许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她一边卷着衣袖,一边回过身:“好了--”一句话卡在喉头,目瞪口呆地盯着背对着自己的某人。
他已褪去了湿漉漉的衬衫,正光着上身,拿毛巾擦拭肩背。
整整三秒,停滞的神经才重新工作,林沫触电似的蹦转身:“你,你……你在干什么?”
脚步声渐近,元焯的声音近在身后:“你说……我干什么”
气息吐在她的耳后,林沫几乎感觉头顶冒烟。
可他却毫无察觉,擦着她的肩头绕到衣架前,修长的手指在衣服里随意地翻找。
林沫愣神地看着某人的宽肩窄腰,肩背后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辨,以至于当他转身的时候,她不得不惊慌失措地勉强转开视线。
元焯将和她身上同款的黑色衬衣一展,套上身,一面扣扣,一面打量面前鼻尖,耳廓都泛着红晕的女孩儿,眼睫一垂:“你以为我要干嘛?”
林沫结巴:“没,没以为。”她以为他刚刚是故意在……撩拨她。
见她紧张,元焯饶有兴致地躬身,贴近了她的面孔,漆黑的眸子从镜片后锁着她的眉眼:“怎么跟小孩似的,没见过男人打赤膊么?”
见过……也是他。
林沫没有说出口,余光看见他将毛巾朝她头顶一盖,顺势一揉:“在这里等我。”
“你要去哪里?”她脱口而出。
元焯边整理衣衫,边走出办公室:“给你找身衣裳,难道你打算穿这样出去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
低头看看自己光溜溜的双腿,林沫红着耳朵乖乖地点点头。
*
办公室渐渐回暖,林沫袖手环视四周,不期然地看见熟悉的相片放在他的办公桌旁。
那是一张旧日合影,照片上的她还未长开,低眉顺眼地看着镜头,而身后的少年已有三分青年的模样,戴着窄框眼镜略显文弱,一手环着她的肩膀,俨然是保护者的姿态。
林沫记得,那是他俩最后一次合影。
那天是元氏董事长元正航的五十寿诞。在那之后,他们天各一方。
至今,她还记得那天元家大哥语重心长地劝诫:你喜欢他喜欢就离他远一点,这么多年了,你连累他还不够多吗你是铁了心要把他害得跟你养父母一个下场吗
照片上的小姑娘眉间笼着轻愁,因为她知道那将是最后的合影。她口头上答应了等他出国之后书信联系,心底却早已决定老死不相往来。对她来说,离开是自己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
很多人叫她林霉霉,只有他执意叫她的乳名小顺,他要她一辈子顺顺遂遂。可她怎么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累爱她的人,尤其是他
林沫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过镜框里依偎的少年,这张在别人看来或许过于冷淡的面孔,是她当年唯一温暖的来源。
“咔哒。”
办公室的密码锁发出脆响。
林沫正纳闷速度这么快就看见门口出现一抹殷红的身影。
来人显然跟林沫一样深感意外,扶着门框与她对视许久才开口:“林沫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