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她便已追悔莫及。对秋练以后另做他嫁,这样的话只有她与尧广二人闲话时说过,眼下怎的就不小心说露了嘴呢?紫鸢此时有些讪讪的不知所措。
秋练尴尬的一瞬,怒气已经稳稳的藏在温和的面色下,紫鸢朝她望去时见她面色如常,将要几疑适才那话她是不是没有听到。
秋练葱白似的指甲狠狠陷进掌心,泛起一带热烈的潮红,旋即怡然笑着转过话头,“姐姐快来看看我这幅画,我不知道这落樱的颜色该如何着色才好。”
画轴徐徐展开,一位女将军手握长戢立于风中,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有英姿飒爽的妩媚,尤其是那双灵动传神的眸子,微微扬起的嘴唇似笑非笑,神秘中想让人一探究竟。
紫鸢不觉赞叹道:“妹妹好笔法,竟将此画画的这般传神逼真。”
语甫歇她的眸光落在右上角的两行小字,她以手指着也就念了出来,“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这位巾帼英雄可是妹妹族人?”
秋练看了她一眼,恬然笑着摇摇头,“并不是,只因妹妹自幼便崇拜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凭着臆想画出来的。”
紫鸢侧着头一边欣赏着画卷,一边说道:“我虽不如妹妹这般胸怀大略,却是真真喜欢这副画的。”
秋练星眸微动,便诚恳道:“莫如这样吧,姐姐把这画拿回去好了,一来呢可以帮妹妹参考一下着色,二来呢既然姐姐喜欢就权当我送姐姐的礼物了,就是尚未全部完工,送给姐姐有些失了礼数,只愿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紫鸢推脱道:“怎样好这样呢。这可是妹妹的心爱之作啊,使不得使不得。”
秋练假作嗔道:“姐姐若是这般莫不是要疏离妹妹么?”
紫鸢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的我也没有什么送给妹妹的,怎样好白拿妹妹东西呢。”
秋练软软一笑,“姐姐净说傻话,你我倾盖如故又何须这些面子上的客套呢。”
这样一来二去,紫鸢实是想不出推脱之词,便想,“她请我帮她着色,我帮便是,回头也寻件可爱事务送与她就是了。”
如此想着也就只好接下了此画。
二人并坐在厅内一边品茗,一边闲谈,真的是好不惬意,过了良久紫鸢见日色已经偏西,才有起身离开之意,二人即是相见欢,又是不舍别离,站在门外又聊了半晌,紫鸢才不舍得离去。
看着紫鸢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最后变成视线里一个模糊的点,她的唇际才露出一抹怪厉的狠笑,她看了一眼立于身旁的阿娇,阿娇会意立时俯身上前,秋练刻意压低了声线,“去想办法让王妃……”
阿娇一边听着,一边赞赏的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秋练看着她,眉峰微动,“一切小心,万不可走露了风声。”
“是,奴婢明白。”
待王妃听闻紫鸢身子抱恙时,已是两日后的事了。
一个熏风怡人的午后,紫鸢想起那日从秋练那里取来的画,便让人将画轴缓缓打开,画卷中的女子,眸若点漆,如黑宝石般熠熠的闪着光,不觉间竟看痴了,连王妃何时已至也未曾察觉,立在一旁的彩儿忙悄声提醒道:“天神妃,王妃娘娘来了。”
听闻这一声紫鸢才蓦地回神,抬首发现王妃已在殿中央,她忙拾裙走到王妃身边依依道:“母妃要来怎不通知儿臣一声,儿臣也好出门迎接,如此实在失了礼数。”
王妃淡淡一笑,“快起来吧,听说这两日你身子不适,本宫特意来看看。”
紫鸢涩然道:“只是些小毛病而已,有劳母妃挂记,如今已无碍了。”
王妃微微点头,目光似乎已经被案桌上的画卷吸引,“适才本宫见你正在提笔作画,想来确实是大安了,来让母妃瞧瞧你做的是什么画。”
还未及紫鸢答话,王妃已至案桌前,瞬间慈和的面色已经变的有些凛冽,她身形一晃阿莲已经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她转首看向紫鸢的眼神堪如钢刀般刮过,紫鸢被看的如被芒刺般,但仍不明就里的问:“母妃可是有哪里不适么?”
王妃定了定神,然后语气生冷地说:“阿莲,把这画收起来,回宫。”
以紫鸢的身份和地位原不必对她这般恭谨,只因嫁于尧广身份硬生生的比她矮了一截,尊重婆母本就是伦常无可厚非,紫鸢开始被王妃的疾言厉色吓的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