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顾_作者:云绿酒(35)

2019-04-30 云绿酒 甜宠文

  那声音,咯吱吱的,原来是水果刀割破脖颈的声音。

  我不知道南阳昭有没有跟我一起看到,虽然我希望,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唯一知道,我的眼前,是很可怕的易女士。

  喉咙,被水果刀割破。

  很奇怪,我记得我却没有看到什么血流下来,只看到那脖颈一圈,就像被划破开来的塑料袋大缝儿。

  易女士一定不怕疼,因为,我看到她当着我的面,最后还将那手柄是黑色塑胶的水果刀,从割破的喉咙间,插了进去。

  然后,易女士“咚”地一声,倒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当时到底是在想着什么,或者是已经不能够想任何东西。

  刚刚倒完垃圾回来的南老爹,大概是听见了卧室里的动静,刚好走了进来。

  我没注意南老爹此时此刻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看到他伸出手去,将易女士插进喉咙的那柄水果刀,给拿出来丢在了地上。

  那柄水果刀,长长的,尖尖的,是前一天在客厅用来削了水果的。

  好像连血都没有沾上多少,依旧是银白色亮晶晶的刀身,黑黑的刀柄。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都记不住了。

  等到我能记住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在殡仪馆里了。

  很大的殡仪馆,灵堂设在靠边一点的位置,然后左边摆着的是桌子。

  来的亲戚似乎不少,其实我觉得很感谢他们,虽然有些亲戚我都不知道应该叫什么。

  腊月二十九呢,都是第二天应该吃年夜饭的好日子,居然还得因为我们家的事,来殡仪馆走一次。

  我可能真的是没心没肺,在那种时候,南老爹让我去饭桌上吃饭的时候,我竟然还是真的觉得饿。

  面前离得最近放着的,是一盘清炒油麦菜,青翠欲滴泛着丝丝的油光,稍微有点点炒过了。

  但是我觉得很好吃,就吃了那差不多一盘子的油麦菜。

  殡仪馆的配套设施其实是真的很齐全完善,就比如,还会有麻将桌。

  你看,麻将文化就是这么博大精深,我看到好几桌正打着麻将的亲戚们,都是一脸的红光满面。

  我还不太懂在那种情况下我应该要做些什么,只是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纱布衣服,薄薄的摸起来材质似乎不太好,手臂上还得挂着一圈黑色的纱巾。

  南阳昭跟我一样的装扮,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他穿的这么丑。

  南老爹让我跟南阳昭一人戴了一块头巾,应该不算是头巾,像帽子,也是同样的白布,顶上尖尖的,最上面裹成一圈,下摆还拖着白白的好长一截。

  然后,我跟南阳昭就跪在灵堂前,抱着一堆浅黄色,上面还有铜钱印子很粗糙的纸,往面前的火盆里里一张一张烧着。

  南阳昭跟我,或许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哭出来才对,我跟他,难得有灵犀地都没有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阳昭从地上起来,可能是觉得腿跪麻了,去上厕所顺便活动活动。

  我倒是没觉得腿疼,只是一张一张烧着那摸起来沙沙的纸钱。

  冬天的夜晚,大概是火盆里的火太大,挨得太近,只觉得那橘黄色明亮的火光,将我的脸映得红通通的,还有些滚烫起来。

  旁边,似乎多了一双脚,看起来不太大,看起来有些不太保暖的白色运动鞋,上面还有那交叉在一起的两道黑线标志。

  我没有抬头,只顾着烧着自己旁边还有一大堆的纸钱。

  “南时光。”——

  很轻很淡的声音,带着些许凉淡的磁性,很好听。

  南时光,是在叫我的名字呢。

  我抬起头来,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终于有了些反应。

  “顾野哥哥好。”——

  我扯了扯嘴角,想像之前那样露出八颗小白牙来,只是脸上的肌肉大概是闹情绪,有些不听我使唤,最后努力地抿嘴笑了笑,有礼貌地开口。

  是顾野,一身黑衣的顾野。

  上一次见到顾野,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黑色显高显瘦的原因,竟然觉得顾野看上去比以前高了很多。

  就连五官眉眼,似乎都要比之前突出了许多,那一双像盛着小星星的眼睛,深邃光亮地让我觉得炫目又刺眼。

  还是那凉淡的视线,缓缓地落于我的脸上。

  黑黑的碎发不规则地散落在额间,我只看见顾野抿了抿唇,然后第一次定定地对着我的眼睛,低低开口:“你怎么,不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