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么,不哭呢?
可是,我为什么要哭呢?
我仰着头,手里还捏着一沓没烧完的纸钱,轻声低喃了一句:“我不哭。”
易女士是个坏女人,我才不会哭。
明明是这样想的,可是,也不知道是心脏的哪个地方,就总是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上不去也下不来,就连我的呼吸,都觉得是从那夹缝中努力艰难地挤过来的。
我看着顾野,他就站在我的身前,离的很近。
然后,他弯下腰来,那凉淡的好像香草味的气息,竟然就这么环绕在鼻尖。
顾野他,竟然抱了我。
不是很亲昵很熟稔的那种抱,就只是双手环过我,动作很轻地落在我的后背。
“南时光,你哭。”
我听见我的耳畔边,跟着响起了顾野那低到让我以为是幻觉的声音。
还好,我就是听见了。
我倏地松了手里捏着的纸钱,一把揪着顾野那纯黑色的衣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本干涩得要命的眼眶,这会子一下子就觉得有湿热汹涌的水意袭来。
我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很小声地,憋着声音让眼眶里那温热的液体,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落下来。
你看,易女士真的是个坏女人,竟然让她的小棉袄,哭的比小时候失去了最为心爱的玩具还要更严重一些。
啪嗒啪嗒,泪珠子连成线。
“嗝—”哭的有些岔了气,我揪着顾野的衣角,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脑子里的思绪都是混混沌沌的。
顾野同样没有再说什么,那原本环着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淡淡地落在我的后背。
等到我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顾野已经离开了。
如果不是鼻尖还残留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淡气息,我甚至都会有一种错觉,恍惚以为刚刚自己是在做梦。
我跟南阳昭,就这么跪了一晚上。
第二天,大年三十。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外面的天还都是不过蒙蒙亮的样子,那一群人,就抬着装着易女士的那一方很大很重,木头做的大盒子,上面漆着一层黑亮亮的油漆。
好几辆车呢,有一辆蓝色东风牌限重两吨的大卡车,后面跟着几辆小客车,每辆车的挡风玻璃前面,都贴着一朵精致小巧的素白纸花。
一路都很热闹,还有打着锣吹着好像是唢呐的乐器,还不时会放上“噼里啪啦”一阵响的鞭炮。
易女士这下该高兴了,因为我记得她可是爱热闹的。
后面也不知道到了哪座山脚下,看上去倒是不高,只是应该种了很多庄稼和树木,看上去葱葱茏茏的一片。
南老爹没有让我跟南阳昭跟着一起上山,只是让我们在山脚下等着,他自己跟着那一群人上山去了。
队伍不是很长,还有好几个花花绿绿的花圈。
我跟南阳昭都很安静,一直站在原地也没有走动,等着南老爹下来带我们回家。
等到南老爹下来的时候,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牵着南阳昭,带着我们回了家。
南老爹大概是累了,我觉得他脸上的络腮胡茬儿都给冒了出来,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么英俊帅气,反而多了憔悴的感觉。
进小区的时候,门口还挂着一串的红灯笼,还有那种到了晚上会一闪一闪的小彩灯。
我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原来我们小区,为了追求过年的喜庆气氛,都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捣鼓一番了。
大年三十回到家的那一天,相较外面热闹喜庆的氛围,我们家,格外的安静。
还是南老爹做的饭,冰箱里面还有速冻的饺子跟汤圆,他给南阳昭跟我一人舀了一大碗。
只是那个汤圆是黑芝麻馅儿的,太甜了,以至于甜得有些腻,我不太喜欢就只吃了一半。
冬天太冷,还是早一点睡觉比较好。
只是,大年三十的晚上,窗户外面,满是放烟花的一片吵闹声。
我跟南阳昭,已经不需要再在易女士的卧室里陪着她一起睡觉了,各自睡在自己的卧室里。
我看着窗户外面的上空,一下接一下“咻”的声音,然后在天空“砰”地一声,绽开一朵又一朵绚烂夺目的烟花来。
我以前跟南阳昭,其实也很喜欢玩烟花的,只是是那种小小的烟花,一根一根的,本来是黑黑的很丑的颜色,可是只要点了火,就会绽出亮晶晶的烟花来,可以一边燃烧着一边拿在手里不停地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