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雁_作者:李庸和(10)

2019-04-28 李庸和 虐恋

  我哼哼地道,我还村花儿呢。

  宋元明笑我们一老一少说起话来旗鼓相当,别离的什么愁啊滋味儿的都烟消云散了。他不紧不慢上了车,并好心赶我回去,埋汰我别给晒成一头黑牛了。我坚持目送他,退后几步呆在路口上咧嘴看着他们。

  有些年龄的面包车在烂路上被颠簸的哐嘡响,我仍然一顺不顺盯着笨拙的它,间接性冲他们挥手道别,面包车开了一会儿,它又缓缓停下了。

  我东张西望地看,还以为车出了故障。宋元明却莫名其妙从车上下来直奔我而来,他手里捏着什么黄黄的东西,近了后,我才看清那是一个土黄的信封。

  他朝我而来,我也迎了上去。

  宋元明塞了两样物件给我,有些鼓的信封和苏绣的梅花帕子。帕子是拿来擦汗的赠品。他气喘吁吁地说,我真的走了,别看了。

  我低喔一声,缓缓即将转身,可是我又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我问,蒲公英绿豆粥是不是你亲手熬的。

  他温笑着说是的。

  谢谢。

  得接受这个道谢。他说。

  而后我就忍住不舍转身了,他忽又喊住了我,我刚一回头恰好与他撞了个满怀,那是一个清香清冽的怀抱,有着淡淡皂香、掺杂着尘草味和他自身荷尔蒙相融合的气味儿。

  他大大方方拥抱我,在我头顶上用他充满力量的嗓子说,雁子,你可以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似一阵清风又回了面包车那处去,他上车的身影缓缓的,因为他总是冲我挥手示意我回去。

  直到面包车变成一个微小的灰点,消失在了崎岖的山路拐弯处,我才收回目光,掉头走向了属于我的下坡路,顺顺利利的下坡路,看似轻松又戚戚然的路。

  第4章 悲秋情

  宋元明临别时留给我的那封信,我磨了好几天后才舍得拆开。我那几天里,总在想他为什么最后停下返回来才给我这封信,直至我打开这封信才知道他曾经的犹豫。

  里面有几大百“银票”,说是付给我做助理的工钱。我这辈子第一次挣到这么多的钱,因此内心实感惶惶。在我慢慢读信下去,这种惶惶终于随着他留下的书信而消失,那换上的心情又比惶惶颤动多了。

  如果可以,这笔小钱可以作你将来的出路,买一张火车票,走出大山,尝试其余的选择。如果你需要帮助,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请不要遗失,也请不要因为感到难以启齿,而不寻求我的襄助。人要敢于接受真诚的援手,万不可被自尊心迷惑。愚友元明谨启,灯下某年某月某日。他郑重其事留下了落款。

  他的信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晓得这是用钢笔写出来的字,其笔力劲挺,字迹墨饱钩锋。我曾借过宋老师的钢笔写字儿,可从没他们写得那样好看。

  我生平第一次藏钱,却不是私房的,只是觉得这钱不能被随意动。至少在我没有想好之前,它必须原封不动的在床铺下度过一段静待日。况我认为自己没资格得到如此丰厚的工钱,心里总感到不踏实,一阵儿一阵儿的心虚。想着,若没有用它作出路,将来宋元明重游此地时,得还给他。不然,交给宋老师也是好的。

  我们乡里人虽粗俗,有时良心是敏感的。特别是对于劳动的付出与踏实的回报这回事。

  宋元明走了几个月,我同样思虑了几个月。

  我原还想等一等,再好好想想自己的路。可是姥姥的逼迫使我不得不为自己当机立断做打算。是的,我不愿意年纪轻轻嫁了人,一辈子坐井观天,不如放手一搏。

  姥姥太希望我嫁给隔壁村的某户人家,喋喋不休地讲那户人在邻村有几亩地,土地有多肥沃,家里有几口人……说得相当详细,连公公婆婆多少岁都打听到了,还唠唠叨叨从早念到晚。我却说,地多了,可不累死我,我才不嫁地多的,我要嫁没地儿的。

  姥姥立即横我,你少瞎说些疯话!哪有没地儿的人家?!地多你不乐意,地少你也不乐意;多口人你不乐意,几口人你也不乐意!你是挑金还是挑银呐?!要不是你小脸长得有模有样,村里癞蛤.蟆都不要你这口好吃懒做的家伙。

  我和姥姥吵了几回合下来,终于忍不住一说去城市里挣钱的事!

  姥姥一点儿不当真,还笑话我东想西想。我和她几番沟通,她全当我在发疯。

  待我计划了一些日子,敢于安排了一下后头的行程,在家认认真真先收拾些行李的时候,姥姥这才正视起来我的态度。她上来便扯住我的粗麻布袋子,不明所以地问:“你这是干啥呀??衣服也没几件,瞎倒腾什么??怎么把东西都塞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