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格瞟了一眼客厅的方向,那几位正追着孟觉明要结婚请柬,还吵着要和姜芮视频。她咬一下嘴唇:“爸,你真觉得我跟严子昂合适?可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我舒沛文的女儿,怎么就看不上了?你无非就是学历低点,个子矮点……”舒沛文发觉女儿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又安慰道,“我自个儿闺女我最清楚,别说子昂,在我心里,你配觉明这样的,也是配得上的。”
舒格听了这话,啧啧两声,“爸,你可真逗。”
舒沛文又说,如果孟觉明如今是单身,今天来跟舒格相亲的指定是他。
舒沛文说的有鼻子有眼,舒格哭笑不得,撇撇嘴:“你就不问我看不看得上他们?”
“你不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嘛,学习好,又长得好看……你别这样看着我,这话我是听你妈说的。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我们做父母的总要总结一下闺女喜欢什么样儿的吧。”舒沛文害怕矫情,话说完就去翻锅里煮的东西了,“你快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舒格瞧着舒沛文漫无目的地将锅里炖的东西翻了一遍又一遍,偷了块炸鱼走了。咬着鱼,没来由的,她心里酸酸的。更让她唏嘘的是,凭什么她的审美标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改变。
*
隔天一早,舒格被工作群消息炸起来。她借了舒沛文的书房忙工作,睡眼惺松中,看到舒沛文将昨天用拍立得拍的几张合照塞进相框,摆在了书桌上。其中有一张照片上她笑得略傻,她又一个个看过去,孟觉明笑得最标准,也最假。
孟觉明不喜欢照相,特别是以前拍年级前十名的宣传照时,他总是很不耐烦。可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不耐烦,于是学会了假笑。
舒格总能识别他是真笑还是假笑,他假笑的时候左右嘴角弧度一样,而真笑的时候,左边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挑。他的脸是标准的好看,真笑时会打破这份标准,捎带一丝乖邪的少年气。
舒沛文晨练完回来,见舒格趴在他书桌前睡着,走过去一看,电脑上登陆的微信消息里,她的甲方正在挑三拣四。春节还没过完,工作就接踵而至,舒沛文心疼女儿,轻轻推推她的胳膊:“盼盼,去房间里睡吧。”
舒格太久没听过舒沛文叫她的乳名了,她一下子惊醒,“你回来啦,我就眯一会儿,还有工作呢。”
舒沛文给舒格身上搭了条毯子,“刚刚在操场上碰到觉明了,我让他打完球来家里吃早餐。”
这么多年竟然还坚持早上去打球的好习惯,难怪身材保持的不错。舒格“唔”一声,换了个姿势又闭上眼,“知道啦。”
话落她反应过来,这人怎么又来家里?舒格昨夜失眠良久,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场阔别已久的重逢。
昨天散场时,孟觉明主动加了舒格的微信。当时大家都很纳闷,这两人怎么会这么多年没有联络。
最初QQ是有的,分别后的前几年,他们偶尔会在Q上问候一下对方。后来长大了,大家都不用QQ了,舒格更是忘了自己的QQ号密码,他们自此失去联系。
舒格难以给她和孟觉明的关系下一个定义,但以他们这样的关系,这些年想重新联系上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是人一旦长大,即便保持联系,某些疏离仍旧渐渐取代年少时的亲密,尤其是当其中一个人有了另一半以后。
昨晚舒格翻孟觉明的朋友圈时,发现他这次回来住在离附中不远的那套房子里。当初孟觉明父母为了他读书方便,特地在附中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给他住。舒格去过那套房子,她用过孟觉明的书桌写作业,玩过孟觉明的游戏机,听过他收藏的唱片,也喂过女生送给他的仓鼠……
这会儿舒格睡不着了,刷了下朋友圈,孟觉明刚刚发了一张照片,是附中的橙色跑道。他没有配文字,下面有一个姜芮的点赞。
姜芮也是舒格昨天刚加的微信好友。昨天饭桌上,大家撺掇孟觉明跟姜芮视频,视频里姜芮说很久没见小师妹了,要和小师妹说话。当时舒格有些尴尬地看着手机屏幕,与姜芮对视了好几分钟,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傻傻微笑。
后来添加了微信好友,她们也只是各自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没有别的话可说。
十年不联系的老朋友在朋友圈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舒格抬头看向窗台,舒沛文将昨天孟觉明和严子昂送她的两束洋桔梗放进了花瓶里。白粉相间,像姑娘脸上涂了太多腮红,并不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