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王便破例为璃儿做一顿晚膳,权当犒劳本王的好夫人。”他抬起了她的下巴,贴近说道,露着不可言说的笑。
他拉开帘帐出了寝殿,欲要穿衣起身梳洗时,掀开被子看见了素色床帐上一点落红。
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便是守了十几年的自己,从此以后,她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了。
那个她等了许久的他。
月夜初升。用过膳后她站在亭台水榭痴痴望着远方,景翾冷不丁地从背后环抱住她,“璃儿,”
“嗯?”她扣着那双环住她腰的手。
“为我生个孩子吧。”
她懵地回头看他,茫然的双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把又是一个公主抱,“哎,你又要干嘛呀!”
“本王乏了,要行周公之礼!”他沉稳有磁性的声音在廊间回向。
“你不是乏了么?喂——”
“景翾!”
“还没有拜堂成亲你就对我做这样的事,让我哥知道,你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呗,”他扬了扬头发,“他若是要打我,你可舍得?”
“怎么不舍得?唔——”
那一夜,他紧握她的手,始终十指紧扣。还好,流年飞逝与擦肩,我终究没有错过你,你依旧是我所留恋的一世繁华。
那一夜,她嗅到了窗外幽幽的杏花香,杏花瓣儿随风刮入寝殿,落在地上交织着的一席色潋滟的杏色长袍与青衣长衫上。浮生流离所幸找到了他。
从此,他的一世风月繁花,只为她一人驻足留颜。
她的一世倾情,终为他一人相守白头。
纸短情长,余生安好。
☆、浮生 · 二十七 『情灼』
三月初五,以一贯迎娶王妃之礼的纳采问名。
四月初三,迢迢迎亲队伍来到了摄政王府门前。
景琞没有忍心告诉她真相,但她知道,今日一同嫁入汮郡王府为妃的还有左相府的小姐,她想起昨夜,他偷偷溜进摄政王府,在窗前留了张纸条——汝心似我心。她明白他的心意,不论是梁凪沄还是墨姼,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人。
在这个杏花微雨的时节能嫁给他,亦是不负初心了。
摄政王府置办的嫁妆从王府门前一直排到街尾,铺撒着满地的杏花与玫瑰,门前的树枝上挂满了红绸,穿着红衣的喜娘不断往人群里播撒着红枣桂圆糖。
这一路,便是十里红妆。
红纱缠绵的梳妆台前,墨色水瀑似的三千青丝拢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似的盘成了鸣凤髻,发髻双侧簪着一对鸳鸯缀珍珠的长流苏金步摇,圆髻后萧珩亲手为她簪上了一朵金色镂空雕花,扫过黛青色的眉,两颊胭脂轻抹,晕染开来,白里透红平添几缕妩媚。口脂半含,朱唇轻染,最后在额间贴上一朵半生红莲的朱砂花钿,用狼毫抹些许胭脂轻点于眼角之下,那般闺阁少女的娇媚让人望着便能失了魂魄。换上流光溢彩的喜服,套上桃金缎彩流光霞帔,裙摆的孔雀翎泛着轻闪的微光,一如海上升起的一轮皎皎明月,华贵雍容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没有像其他王爷娶亲那般在府外等待,而是径直进了摄政王府的闺阁,更加荒唐的是,他派了自己的贴身护卫首领沈溪去左相府迎娶侧妃,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满榆州城敢如此怠慢左相府的皇亲也就只他一人了。新婚之日还未入夜就叫左相家的小姐受尽委屈。虽说左相小姐位居侧妃,家中在朝堂的势力敌不过摄政王府,但他此举却是分明的划清了界限。左相府硬是要塞一个女儿给他,他便收下,就当做摆设便罢。而左相府就是再委屈也不能说什么,一来那是比岚逸长公主还要尊贵的摄政王府千金,二来那是正妃,三王爷的挚爱,位居正房,王爷亲自求娶旁人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就算左相上表诉冤,皇帝也不过表面斥责两句说三皇子不懂礼仪,也就敷衍过去了,更不会为这区区左相得罪坐拥南玥半壁江山的摄政王府,即使墨氏一族再委屈也只能咽下。
他推门而入时,正巧对上她的蓦然回首,勾魂的红妆带着懵然的双眼,耳边晃动的金流苏遮掩了她的红妆,他的视线随着摇晃的流苏而摇摆不定,心间却猛烈地跳动,仿佛下一刻便要呼之欲出。他默然走近,蹲在她身前,撩起那流光满盈的喜服,亲手为她穿上那双鸳鸯石榴绣金鞋。取过妆台上的软烟罗,为她轻轻盖上,温暖的掌心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