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长卿松了手,公孙辰鱼撑着地面,起了身,邱长卿感到一种愉悦的压迫感和紧张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懊丧地起了身,只对公孙辰鱼说了这句话就走了,“你以后还是老实些走路。”
公孙辰鱼来不及感谢他,就见他已经走得很远,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处。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邱长卿的形象似乎有了改变,变得更像随时会出现保护自己的神灵,关键时刻,她心里想到的也是他,她为自己没能想起裴旻而感到深深的自责。每当感到内心焦灼,似着了一团火时,她就强迫自己把思绪都放到入宫的初衷上来。想想自己当初为何入宫,这样她才能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欲念。这种可怕的失控的感觉令她感到恐惧。
每天傍晚,裴旻都带着一捧新鲜的桂花香味出现,他越发地感到甜蜜,依恋,公孙辰鱼就越是感到窒息,一刻钟也不能再和他一起待下去。裴旻不懂她内心的世界是什么形状,只一心想着讨好这个美丽动人的未婚妻,想让她高高兴兴的。可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会发觉,她似乎只有一半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另外一半的灵魂不知道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关于这些疑惑,裴旻想问,但是不敢问,他生怕一问,事情也许就回不了头了。
曹才人怀孕后这段时日,圣上时常去看她,也命尚食局给她做各种好吃的食物,岭南新鲜的水果都往她这里送,惹得武夫人、赵夫人颇有怨言。
但曹才人怀胎八月将诞下一个女婴。怀胎不足月,这在皇家是大忌,孩子生下来,又小又丑,就跟一个发蔫的萝卜似的。圣上就不喜欢,只是叫她“虫娘”。对曹才人也就一并冷落了,从此再不去看她。所以,此时中秋时节专门为她而设的宴会将会成为她在宫中生活最后的华彩。
为了迎接中秋佳节,宫里紧张有序地忙碌着,梨园的排练越发繁重,歌舞齐备,美轮美奂。每每到了傍晚,舞伎们累得一动不想动,就连沐浴着也能睡着。姚灵自从上回被人踩着衣裙摔倒事件之后,对公孙辰鱼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没事常来和她聊聊天,一起切磋舞蹈技艺。
吃饭的时候,姚灵也凑过来和公孙辰鱼坐在一处,不管沈静姝的眼色有多嫌弃她,她只当没看到。吃完饭,姚灵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和公孙辰鱼拨格子,两人你来我往拨得正起劲,姚灵漫不经心道:“辰鱼,多谢你上回帮我解围,我心里很是感激你。”
公孙辰鱼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复杂的花式,有点儿犯难,正想着如何破解,因也随和地笑笑,“些许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只要不误会我要抢你的姐夫,我就阿弥陀佛了。”
“嘻。”姚灵轻笑一声,眼睛目不转睛看着花式,“虽然你没有这个想法,但‘斯人无罪怀璧其罪’,我敢用我的性命起誓,我那未来的姐夫心里有你。”
“你又瞎说什么?”
“你先别急着辩解,我只说我看到的。他虽对你态度冷淡,可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刻意为之的冷淡其实是在意么?你见过他何曾为第二个人这样费心么?没有。他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他也是个死心眼的笨蛋。掉在你的爱情陷阱里,出不来了。”
“哼,你倒是会说。你明知道我有婚约在身,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呢?”
“说句不好听的,他心里有你,你要是和裴将军解除婚约,反正他也铁了心不想娶我阿姊,我阿姊嫁给他也是浪费,我还不想他祸害我阿姊呢。正好你俩凑一对,不是天生一对璧人么?”
公孙辰鱼愣了一下,敷衍道:“你明知道你家的婚事是不好轻易推掉的,你又何苦来挑唆我动这不该有的心思,不是自找苦吃么?快别说了,如今这样,就是最好的。”
姚灵解不开这个花式,便赌气认输道:“罢了。我解不开这个。”说着松了手,两人便不玩了。
突然,有内侍官来宣召邱长卿和公孙辰鱼去面圣,也不知道是何事,他们二人只得急匆匆跟着内侍官去了。剩下的人都在满腹狐疑地乱猜,秦若嫣就在想:圣上为何单单宣他们二人觐见呢?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因此轻飘飘丢出来一句,“圣上看来很喜欢辰鱼呀,你们难道不觉得么?”
这神色态度都分明在暗示着什么,梁芷听了,着实不喜,分辨道:“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先别乱猜,回头等她回来了,一问不久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