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魁伶_作者:木云木夕(4)

2019-04-28 木云木夕 虐恋

  白若兰又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道:“想当初我是舞伎出身,是‘贱人’,跟着大人,才从‘贱籍’上除名,做个侍妾已是我的造化。我的儿,她如今是‘良家子’身份,我本想着,以她的才貌,定可以嫁个好夫婿,做主母,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活。谁知竟会是这样的景况?”

  白若兰吃不下,又睡不着,只好起来,靠在门口倚望。

  小粟米走了过来,在白若兰的脚边转圈,往她腿上蹭,给自己顺毛。

  白若兰俯身,抱起小粟米,小粟米趴在她的手臂上,望着屋外。

  可屋外一片漆黑,且眼下正值北方的春末,春寒料峭,到了夜里仍旧是寒意深重。

  小粟米往白若兰的怀里缩了缩,发出“喵呜——”的叫声。

  时值牡丹花开,全长安城的人都纷纷去了长安城东南的曲池赏牡丹。

  公孙府的三位少主人也一大早骑马出去了。

  暮色中,有三个少年骑着马徐徐走来,在公孙府邸大门前停下。

  一男两女,十五六岁模样。

  少年生得俊秀,少女们都戴着帷帽,帷帽垂纱长至颈部,遮住了她们的脸。

  他们身后跟着的两名男仆,四只手上都提满了各种物品,也相继跟了上来。

  领头的少女就是公孙府的长女——公孙辰鱼,奴仆们也唤她“大娘”。

  公孙辰鱼穿一袭葱绿色的高腰长裙,桃红色对襟窄袖短襦,外罩透明半臂衫,双臂上搭着一条细长的浅绿色帔巾,脚下穿着一双枣红色绣花鞋。她爽净利落地下了马,取下了帷帽,拿在手上。

  她五官标致,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尤其她那双如秋水般明亮的眼睛,总是似笑非笑,给这张脸增添了说不出的风韵。

  她站在一旁等待着弟弟妹妹。夜风吹来,不免有些凉意,可她立在风中,笔直挺拔,毫不畏缩,更可看出她个子比寻常姑娘要高出半个头。

  次大一些的少年是这家的“二郎”,学名叫公孙阳谦。他果敢地跳下了马,娇憨地笑道:“阿姊,你等等阳谦。”

  公孙辰鱼悠悠地答道:“阿姊不是正等着你和雨熙呢吗?”

  她回头见妹妹公孙雨熙在仆人的搀扶下下了马,便笑着道:“雨熙,来,咱们一块儿走。”

  公孙雨熙也取下了帷帽,露出了一张活泼可爱的脸蛋。

  公孙雨熙穿着打扮明显不似大娘,是花样繁复的搭配,反而略显俗气。

  她五官清秀,本也是个标致的小娘子,却在公孙辰鱼的映衬下显得普通了。她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一派祥和的表面下,公孙辰鱼听到了来自妹妹公孙雨熙的心声:这么装,你难道不累么?

  公孙辰鱼望着公孙雨熙的眸子,嘴角微微上扬,心道:我活着的每一天都累,心累。

  但什么都没发生。公孙雨熙还是笑着拉住了公孙辰鱼和公孙阳谦的手。

  三个人手牵着手,一路上谈笑风生地进去了。

  两名仆人拎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后。

  马夫接到消息,也已经把马从侧门牵进了马厩,喂草料去了。

  公孙泽早已坐在食案旁,哼着小曲儿,喝着小酒,吃着菜。

  孩子们回来,主母韦碧云赶紧招呼道:“怎的这么晚才回来?我让你们买的胭脂水粉和香料都买了罢?”

  公孙阳谦走上前,得意地笑着道:“阿娘,今日长安城当真是热闹,去曲池看花的人多得不像话。我们骑马去,却只能在马背上慢悠悠地晃,比步行还慢,马儿都快睡着了。阿姊,你说是罢?”说着转向公孙辰鱼,后者笑着点头。

  他又继续道:“我们赏了个把时辰的牡丹花,饿了,就在酒肆胡乱吃了饭。然后赶在东市开市时,去了东市置办货物,一点没敢耽搁。今日东市有杂耍看,我们没有逗留太久,阿娘吩咐要买的,都一一照着单子上写的备齐了。”

  主母韦碧云望着儿子,心情大好,宠溺地笑道:“等我空了,我再检查。阳谦、雨熙赶紧盥手用膳,等你们半晌了。”又斜觑了一眼公孙辰鱼,道:“你还不快回去?晚了就没饭吃了。”

  公孙辰鱼恭敬答道:“儿这就回去。”

  又听到主母韦碧云在心内道:最见不得你那狐媚样儿,休想在我跟前讨好卖乖。

  公孙辰鱼仍旧是微笑着望着主母,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道:你还不是在我父亲目前装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