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悄悄转头望了眼这满屋的吃食,对赵渊更多了几分怨念。
黑心黑肺!真是挑她痛处下手, 她最大的爱好便是这美食,丰乐楼的灌汤包,百味羹,乳酪张家的糖蒸酥酪,城北八仙楼的炙鸡,长庆楼的糖炒栗子、枣圈……这满屋子都是她往日逛街爱去的店!
硬是逼迫自己转过头去,不能妥协,她这次一定要出府去,“绿萼,你把她们都赶出去!我不饿——”
赵渊掀帘而入,“你两日未进斗米,如何嘴硬说自己不饿?”
“……”苏鱼黑色瞳仁扫过门口那修长挺拔的身影,一声不吭,只默默拥被衾坐起。
“太子殿下何时放我离开?”苏鱼斜眼扫视赵渊一眼,语气中携带了几分疏离仿佛跟他多说一个字都不甚情愿。
赵渊静默地注视着她。
因风寒未愈,又闹脾气一日不肯吃饭,昨晚还是他硬给灌了半碗清粥,苍白的小脸蛋越发憔悴,那双清澈乌黑的眸子里,有埋怨,有谴责,还有深深的犹豫……就是没有他……
赵渊叹了口气,走过去作势便要将人揽入怀中。
苏鱼挣扎了两下,却终是体力不及,被他强行搂住,她气急,低头就在这人手腕处咬了一口,皮糙肉厚的,她咬的牙齿都疼了,唇齿间有淡淡的血腥味,可立在身前的人儿却像是无关痛痒地继续搂住了她。
赵渊眸色沉了沉,冷峻的面庞上无一丝波澜。
苏鱼心头发紧,终是没能再狠下心继续咬人,只得住了口,看着白皙的手腕处那一口血色牙印,格外刺目。
苏鱼抬眸瞪了他一眼,他却逮住机会逼迫她与他平视,他的眸底深处写满认真,“毓儿,听话,好吗?”
“听话,你不吃,孤会心疼。风寒还未好全,这几日下雪路难行走,不宜出门。”
绿萼是个人精,赵渊甫一进门,便领着众丫鬟将一干吃食都留下后请安告退了。
前一刻还挤挤攘攘的屋内立显空旷起来。
屋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为什么?”苏鱼淡淡问出口,这些日子一直萦绕心头的困惑。
赵渊盯着她的眸色浓郁几分,轻轻放开了怀中之人,“司马南因贪淫无度,混淆皇室血脉被刺死,身份曝光,是庆历十一年就获罪的章凤南,章致因包庇欺君之罪入狱……”
朝中之事,苏鱼早已从绿萼处知晓,只是从没想过困扰七年之久的冤案,会以如此这般结尾烟消云散,大哥苏衡被正名,阿娘,二哥,还有她,他们三个人这些年,耿在心头的所有过往种种,就这样子结束了。
她几乎都可以想象宣读圣旨的那个瞬间,阿娘二哥在苏府中抱头痛哭,大哥苏衡的牌位放入了苏府祠堂,苏政为他正名,纳入族谱……
虽然不知这一切,对大哥而言,是否还有意义,但对于她,便是这么些年一直哽在心头的大事。
即便她不喜苏府,不喜苏政,可大哥是苏府的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苏政欠他一个公道,终于是还给了大哥。
一切都结束了。
原来真的只是太子殿下的一声令下,可是为何,要骗她呢?
“为什么要骗我?殿下明明知晓我就这么一个心愿,殿下给了我麒麟令,明知道我要用它做什么,却为什么装作不知?还要让所有人瞒着我?”苏鱼问的冷静……终究是压抑不住,越到尾音,越发哽咽。
心口酸涩交织一片。
有一股无法言语的痛,正一点点蚕食着心脏最后的完整,然后蔓延侵袭全身。
“我……无法接受殿下骗我,殿下宏图之志,未来更是九五之巅,我不知晓日后又会有什么状况出现,因为我的存在,而干扰到殿下大业,又一次被当做棋子,被摆布……”
她的软糯委屈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寸寸凌迟着赵渊的心脏,每一刻,都是煎熬。
哽在喉头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心头似有密密麻麻无数针头在扎,疼至窒息。
可煎熬的又何止他一人——
“殿下知晓,我本就是个小混子,混迹街巷,不喜这巍峨宫墙,条条枷锁,我当初承诺殿下大哥冤案昭雪便会离开……如今大哥已昭雪,殿下何日放我离开?”
可偏偏她对他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