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骗了她。
还骗的彻底。
在最不该碰触的底线。
他可知曾经涌动在心头的情愫,就要出口,他可知,她多少次觉着一定是自己害了病,那些才氤氲在胸口的悸动,那种不受控制的缠绵依恋……
前所未有地想要与这个人长伴一生,此生彼世,只想与你在一起的情愫已在心口悄悄滋生……如长势喜人的藤蔓般紧紧盘住她的心脏。
可他却碰触了她心底最深的疤,这么些年,大哥苏衡是他们心头的逆鳞,旁人不许玷污,不许碰,不许中伤……
他怎么可以……怎可以用此事作为要挟筹码?
怎可以用此事算计自己?
若非二哥查出,是不是他要将秘密掩埋,而她再怎么费力都无法查出?
她真正在意的是他的利用,利用大哥威胁算计自己。
爱情……从来不是算计。
“……孤不会放你离开,你一日是孤的妻,便此生都是,这一点,从不会变。”
略显清淡的嗓音在苏鱼耳畔响起。
“毓儿,此事是孤思虑不周,只是因为此前时机不成熟,孤不能轻易冒险,司马南背后的百年相府,根基深厚,轻易动手,会让你置身险境,如今庆历十一年之事,你大哥冤案已经昭雪,但背后真正的主谋还在,这些日子,你是孤唯一的弱点,近日里有人盯着府中,孤不能让你有事。听话,好吗?”
赵渊低眸盯着苏鱼,嗓音沉沉。
“只有此事,孤是为了你好,章致的背后是他,我不容许你涉一丁点险。赵禛虽然已然被关,但章凤南是赵禛门客,他们一丘之貉……若无法取其七寸,只会打草惊蛇。”
清冽的嗓音,一改往日的处变不惊,平白添了几分无奈与恳求……
可此时的苏鱼,哪里听得进去呢,她心中所想的便只有他欺了她的信任,让她这窝在心口的情愫无处安放——
“我只是一介女子,没有殿下的运筹帷幄,也无殿下慧眼独具,殿下金口玉言,还望殿下待此事结束后,能放我归去……”
……………………
这一年的冬日,京城不太平。
先是被爆出吏部官员司马南在宫宴上与皇帝宠妃凌妃乾清宫帝座上苟且,正大光明的匾额下,皇帝被气到吐血。
只是第二日,当画着此画的风流画册,一夜间,撒遍整个安定城的街巷胡同,人手一份。
皇帝被戴绿帽子,司马南跟凌妃被判车裂,章致入狱,晚节不保。
紧接着又爆出沁贵人的两个儿子,体弱多病的二皇子父亲乃是前任阁老章致,章致被赐众刑皆遍车裂而亡。
皇帝怒火攻心,卧床不起,众皇子侍疾期间,三皇子因皇位一事,密谋的军事叛变,被太子当众揭发,赵禛被幽禁,手下一众人获罪入狱。
…………
雪霁天晴,天空湛蓝,只余几丝云朵飘荡天际。
这是苏鱼第十三次尝试,也终于成功从太子府出去。
这一次她打晕了倒夜壶的小厮,特意扮了夜壶小厮,不仅黑且丑,关键是臭气熏天。
臭的代价,便是她真的重获自由了。
脚不停歇,连干净衣物都来不及更换,便匆匆行至苏府院墙之外,可惜被后门的两个看门小厮挡住奚落。
她又不想用苏府四姑娘的身份,若是被知晓,只怕不出半个时辰,她便会被赵渊抓回去。
“求求你们,让小的进去呗,我家里在府上梧桐院跑路的王强哥今儿个病了,来不了,让我来替呢……”苏鱼死皮赖脸腆着求人。
可惜那两个小厮新来的,又不认识,还臭气熏天的,言语间威胁她尽快离开,三个人正争执间——
恰巧撞上了从后门出府的苏墨。
她被关在府中,苏府的消息只能通过绿萼一众人传递,这还是自知晓大哥一事后,再次见到二哥。
苏鱼大喜过望,只赶了上去,“公子公子!等等小的——”
待追上苏墨,苏鱼才拉住苏墨的一片衣角,低声道,“二哥!是我!”
苏墨回身便见身前这小厮穿一身青色布衫,胸前还有几块颜色不一的褐色补丁,布衫边角滚着垂落的细线,衣袖口处被洗的发白,上下还散发着阵阵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