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色中,好似又一次响起了那道清冷低沉的嗓音,“你……你撑住,孤定不会让你有事。”
徐徐如夏夜清风,皎皎如山间明月。
她还未曾听见,便被黑暗吞噬。
【太子小剧场】
庆历十一年春。
孤领兵挂帅,出征蛮夷。
兵将疲乏,孤已连三日未曾合眼。
晟王谋逆,于檀溪山发动兵变。
孤将计就计,却不想于檀溪书院后院马厩。
得一女孩相救,上药解毒,与孤同历地动。
自此那双灵动之眸,刻入心头,如山间精灵,是天上月,暗中光。
【鱼半仙】
庆历十八年春。
安定城三面环山,墨河横贯东西。
西城门内,临河南岸,是远近闻名的五里街,街中有一处清巷,是菜场小摊贩们营生,夜里的市井勾栏瓦砾处。
初日破苍暮,烟笼河畔,墨河水波光淋漓,静静向东淌去,河上过往船只络绎不绝,岸边处泊了几只小篷船。
整条街中,人头攒动,刚上的水灵灵的新鲜菜果,活蹦乱跳欢快鱼儿,不时还有几声杀猪的惨叫声,也有些生意担子,卖零吃的,卖物件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临河一处,有一家酒栈,酒旗迎风飒飒。
临窗二楼的客桌上,坐着一体态矮胖的说书人,浓髯大眼,炯炯有神,声音更是清亮,“……你可知,这三个月熙宁街隔三差五丢的姑娘们,都去了何处?你可知,她们都有一个相通的地方不?”
梨花木拍下,说书人抑扬顿挫道,“她们都去过熙宁街那座锁魂的鬼宅子!”
众人听到此处,四下议论渐起。
“据说当日帝师付大人悬剑在头,王大人若是不能破此案,就要丢掉头顶乌纱帽!”
有知情人便道出了缘由,“付大人就连在皇上处都有几分薄面,王大人岂敢不从,据衙门里当差的我二姨家的表姐夫说,王大人当日便请来鱼半仙连番审讯那一带的摊贩,那问题个个犀利,傍晚就锁定了嫌疑犯,掌灯时分便从城东一家胭脂铺救出十六个妙龄少女……掌柜为救儿子,也不知从哪里听了偏方,说是女子之身,可治他儿子的不、举,于是糟蹋了那么多家姑娘……”
有人便追问道,“在下近日正巧有一难事,照刘兄所看,那鱼半仙真可真有如此大本事?”
被问道之人,一脸崇拜道,“那可不!断案子,看命门,去灾厄,保平安,他样样都行,每日会在熙宁街口一棵老榆树下摆摊,谁都烦恼有问题都可去求!”
酒肆二楼临窗雅阁里,一袭白衣墨玉束冠的男子,身后站一煮水烹茶的仆从,男子冷峻异常,将这一隅的气压生生拉低,众人皆是绕开了此处。
雅阁位置极佳,这酒肆大堂内的交谈声,尽数落入男子耳中。
此刻菜场老榆树下萝卜摊前,苏鱼身前早已是围了一圈,苏鱼将手中的画纸塞进一锦衣妇人手中,“黄大婶,来看看这个,采光好,风水极佳,兴安街里弄宅院,定能让你住出安心,夜夜好眠!事事顺心!”
黄大婶皱起的眉峰瞬间展平,“半仙儿,你这个来地真及时,我正想换个宅子住,现在那宅子闹鬼啊!”
苏鱼腹诽,我自然知晓啊,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啊,你夜夜梦魇,求神拜佛的场景,我都瞧见了啊!
“半仙儿,这个给你!”黄大婶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塞进苏鱼手中。
“诶,半仙儿,我家的鸡一夜之间全不见了,我养了两年了!一定是隔壁那个老王家的婆娘偷的!可那婆娘死不认,快帮我给断断!”
苏鱼瞧进了她眸眼心底,“嗯,应该是大婶你昨夜未关门,隔壁是否养了一只小狼狗,小狼狗饿了几日了……”
左一句右一句,纷纷杂杂,“……”众人所求不外乎钱财物件,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日上三竿,苏鱼摸了摸额头的汗,准备收摊,一早上净赚了六两银子,去檀溪山的路费是够了。
从清巷绕过两巷,在那酒肆的体态矮胖的说书人王麻子已等了许久,瞧见苏鱼自是迎了上去,“苏公子,今日生意如何?”
苏鱼从锦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入,“托先生福,近日尚可。”
浓髯大眉的说书人王麻问出了缠绕心底多日的疑惑,“苏公子可是王大人面前的红人,为何还需在下在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