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看似微末,一点一点积压起来的负面情绪,让他没有耐心去应付老板的明显敷衍,尤其是此刻清醒以后。
他这会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地方明显不寻常,他却只是一个寻常人。他此番是为了带着蒋斯年找到他妈,但到这时候,却控制不住自己萌生出退却的想法。即使他辛深河再紧张自己的亲姐姐,也不得不多加考虑。
老板没让辛深河继续深想下去,手一伸就拽着他的脖子把他扯了回来,鼻子在他耳朵尖蹭了蹭,吐气如兰,“你是借了谁的胆子,不补房钱就走?”
这么说着,她的手轻轻一使力,就让辛深河脑子一空,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和老板的接触的位置侵入,随后凉意逐渐漫开,与上次“收费”时候相似的眩晕感也开始袭来,黑色从他视野的某一点迅速扩大,他的意识像是在被引导着脱离身体,被一点点抽离——
嚓。
辛深河视野慢慢恢复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一只被钉在柜台上的手。这只手从手腕的位置被截断开,被砍断的地方光滑平整,没有丝毫血迹,像是被切割开的玉石。
用肤如柔荑冰肌玉骨之类的词语来形容这只手绝不为过,单看这只手,就会让人产生这个手腕的主人是个美女的遐想。
那一声不知道从哪来的动静之后,辛深河就被放了下来。而刚才提着他后颈的人是老板娘,这两个巧合让他头发根发凉。不等他抬头确认,老板的声音先行响起来了,“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辛深河看向声音的来源,老板胳膊肘撑在柜台上,左手在右手手腕上揉捏。辛深河往上又看了一看,确认了这只被钉在柜台上的手不是老板的。
老板说话的语气嗲嗲的,眼神往辛深河身后飘,声音里像是带点抱怨,“你这是去外面住太久了?怎么带着一身的戾气。”
辛深河似有所觉地转头去看,果不其然是舒菀。刚下楼梯,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板。
老板没被她这眼神吓住,隔着这么段距离娇滴滴地朝舒菀撒娇,“我差点就没躲过去,你也不安慰安慰我。”这么说的时候,老板又媚眼如丝地飞了舒菀一眼,不巧就看见了她身后畏畏缩缩跟着的人,脸色倏地冷了下来,开口就是两个字,“不管。”
舒菀身后跟着的是带路的老头儿。前几天带路的时候,辛深河还觉得这老头儿精气神挺好,有点老骥伏枥的意思。没想到今天再看见他,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瘦骨嶙峋干干巴巴的,浑身除了骨头恐怕就只剩皮了。
老板看见他这模样半分同情的意思都没有,手拖在腮上,充成无辜的样子,“都已经是快见阎王的年纪了,死在宝物堆里不比埋在泥土底下快活?”这么说着,她脸上也应景地露出几分讥诮神色,“早知道有今儿这一出,那时候何苦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致就是讲客栈的真实问题了
比如说这个房钱到底是怎么个算法
于是也要开始向主线靠近了
预祝这篇文即将走上正轨
第9章 估值
老头儿看见老板把眼神投向他那边,舔了一下起了皮的嘴,正准备说话,就被老板打断了,“不听。”老头儿还要再说话,老板已经摸了一把被钉在柜台上的手,翘着小指头把它捏了起来,抬头冲着舒菀娇滴滴地喊了一句,“你还要不要啦?”
见舒菀没搭理她,老板马上又换了目标,冲着辛深河笑了,“小哥儿,你把房钱补齐了,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说这话的同时,老板别有深意地往老头儿那瞥了一眼,明摆着是和那个老头儿有关系的意思了。
老头子立即低下了头,树皮似的脸上滚下了豆大的汗珠。然而老头儿这副表情没被辛深河捕捉到。听见老板说房钱,辛深河下意识地回她,“你不是已经收过了?”
老板嗤笑一声,用九零年代的大老板看乡巴佬一样的眼神看他,“真收那个,你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张皮了,还能好好儿站这和我说话?”老板语气虽然不大好,但既然这么说,就是愿意解释的意思了。
辛深河从善如流地问她,“那老板准备收什么?”老板收房钱究竟收得究竟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但辛深河亲身体验了她让自己“呵一口气”时候那种被死神眷顾的感觉,也亲眼见着她收那老头儿一根自己递给他的烟都能抵一天房钱。这根本没个确切定量的收费,让他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