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出了事故,我很遗憾。”彭因坦冲着他们深深鞠了一个躬。
不仅康一山吃了一惊,连现场就在他们身后的警务人员和远处的方济诚等人都吃了一惊。
在医院里,他们和伤者家属见面时,彭因坦也有同样的举动,但是并没有得到善意回应。他没想到彭因坦这个心高气傲的人还能在这个时候放下身段。他突然鼻子发酸……
彭因坦直起身,说:“要是你们坚持手上必须有个筹码,我跟你们进去,把我的同事换出来。”
“因坦!”康一山猛的拉了他一把。
“我进去换Jack出来。”彭因坦说。
“你TM疯了吧!”康一山骂道。
“要是撒谎,Jack在里头已经出了事呢?”彭因坦侧着脸,低声说。“我会小心的。”
“你小心顶个屁用!”一山拼命拉住他。“我不同意!”
“你必须同意!这事儿听我的……你给我在外面瞪起眼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彭因坦转过脸去,看着那几个显然也被他搞的有点儿懵的人。他知道如果Jack这时候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只是受了不严重的伤,或者是会同意交换的。
这些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马上答应。
“现场有医生在待命,他出来就会得到及时治疗。如果他的伤情恶化,你们要知道,这是非常不利于你们的。本来可以协商解决的事,不要反而弄的不能协商了。”彭因坦说。
对方还是不出声。
“这个工程我们事务所投了很大的保险额。出了事故有保险公司兜底,所以根据我们需要负责的范围,赔偿金是能够得到保障的。我希望你们了解的第一点就是,在我看来,钱并不是问题。我要我们同事安全。我们从事的是高风险的职业,日常工作的重点之一就是安全作业,毕竟事故谁都不想出。但是一旦遭遇意外,也应该面对现实。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你们的合理要求会得到满足的。我们事务所我可以代表,方济诚同志也是负责任的。鉴于这些条件,请你们考虑一下我的要求。”彭因坦说。
他说完,双手一扣,等着对方的回复。
康一山不出声,和他一起等待。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彭因坦顶在前头主动参与协商善后。通常这些设计之外的事,都是由他负责的。他也习惯了两人之间这样的协作模式。他有一点点激动,尽量不表露出来。
彭因坦转了下脸,看到康一山的表情,嘴角牵了牵,听到那个姓秦的说:“可以。你们等着。我让人送那个香港人出来。”
彭因坦指指后头,让一山赶紧联系医务人员。
一山往后退了退,背过身去用扩音器喊话。
因坦听到那边有人应答,很快响起脚步声,而防尘网后,教堂门内抬出一个人来。他一看,顿时脸都跟烧起来了似的——Jack躺在木板上,这还叫轻伤?
他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快步上前,叫道:“Jack ,Jack!你清醒吗?”
Jack起初没有反应,被他叫了几声,睁眼看是他,愣了一下,忙拉住他的手,说:“彭先生,你要相信我……”
“先去治疗。其他的以后再说。”彭因坦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住了。他站下,看着医生和护士把Jack接过去。他跟那姓秦的对视一眼,说:“我说话算话,你不用这么紧张。”
“那就好。”他说。
“因坦!”一山喊他。
“你跟着回去吧。没事的。”彭因坦挥了挥手,跟着穿过防尘网、大门,进了教堂院中。
没有人说话,院中零零散散站着人,他走进来,也没有什么人搭理。他看到门卫室前亮着灯,屋里屋外都有人在打牌,乌烟瘴气的。
彭因坦辨认了下,这些人既没有穿工装,也没有他认得的,倒是和那姓秦的衣着神态都相似。他皱皱眉,抬头看了看,教堂前头也拉着白色的布条。布条上写着标语,印刷体,内容很是惊悚……他一条条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心寒。
他以为会看到在医院的家属那种失控的表现,也准备好了应对谩骂和指责,可在这里的人让他看不出谁是家属……他心情此时已经恶劣到极点,比刚刚得知发生事故时还要恶劣得多。
“手机和其他通讯设备都交出来。”那姓秦的说。
彭因坦说:“手机已经没电了。”
“那也交出来。我不信任你。”他说。
彭因坦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了过去。姓秦的拿在手里看了看,按了下开机键,果然打不开,才一回手扔给了同伴,笑着说:“替彭先生拿好了,等他走的时候再还给他……彭先生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