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感情是假的,亲情是假的,家人也是假的,除了自己,都是假的。
这样极速成长,这样窒息的绝望,你说要我好好承受吗?你说要我笑着说没事吗?你还让我对你们笑颜以对吗?
从来不是圣人,做不了那么完美。
谁天生如雕塑般冷漠,她如今变得这般无情无义,又到底是谁的杰作?
这人安静地看她哭着,然后将她揽入怀,手臂收紧,拥得她痛楚起来。
“芩,妈妈……她去世了,她死前,一直惦着你,她说她对不起你……”
听着这人的话,心里的痛丝毫未缓,还越发翻涌起来。
她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抖着,挣扎着,惊骇着,手紧紧抓的袖子,难以抑制的痛哭。
这人轻轻地跟她说:“芩,跟我回家吧。”
“……”
“……”
她说:“江瞬,我应该恨你的,当年,那个女人选择了你,不要了我。”
这人又说:“对不起,芩,只要你跟我回家,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什么都可以?”
“嗯,你是我的妹妹,你要的,姐姐都会给你。”
沉默了半天。
她咬紧嘴唇,眼里渗出血腥。
“我要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的一切,我不做可怜的江芩,我要做一直幸福的江瞬。”
片刻,这人抱着她笑着应道:“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江瞬,我是江芩,你没有被抛弃,被抛弃的人是我。”
你是我,我是你,拉起的手,十指交扣,我们是双生花。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屋子里很安静,窗外乌云遮盖,气氛有些压抑。
江芩牵着她的手,脸上露出淡淡地微笑,她说:“瞬,他是小息,是妈妈再婚以后生下的,他也是你的家人。”
江瞬看着面前粉嫩可爱的小男孩,目光还是那么的灰淡,面无表情。
小男孩好像有些怕她,怯怯地眼神,不敢看她一眼,跑过去一把抱住江芩的腿,瞥了一眼,奶声奶气地叫着:“姐姐,她是谁?”
江芩笑着说:“她也是小息的姐姐,以后这个姐姐也会保护小息,陪着小息。”
小息抬起头,红彤彤的脸,大眼睛眨啊眨:“姐姐,她叫什么名字?”
“江瞬,她叫江瞬。”
“呃?”
“小息,去叫姐姐。”
小息小心地走过去,抬起头,笑盈盈地叫她:“姐姐!”
“……姐姐……姐姐……”江瞬站在那里,嘴里无意识的重复这两个字,她的唇侧浮出一抹飘渺凄凉的微笑,蓦地,泪如雨下。
“姐姐,你为什么要哭呢?”他的小手去拉她的手。
瘦弱的身影,透过窗户的几米斜阳影影绰绰地照在她单薄的身上,形成一抹无法言语的景,淡和而温馨却让人想泪流。
江瞬蹲下身,抱着他小小的身体,放声大哭。
屋子里特别静谧,光线似乎一下子明亮了,空洞的灵魂在那刻嘶哑地哭泣,无尽的落寞,大片大片的委屈和悲伤,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原来一生的等待,只为了一句话,她的家人,没有离开她,没有不要她。
她是幸福的江瞬,才不是孤独的江芩。
江瞬和江芩,江瞬是江芩,江芩也是江瞬。
她们是异卵双胞胎,从她们在母亲腹中开始就在一起,吸收营养,运动,呼吸,就像是一株双生花,日夜相缠,体质强壮的抢先出生,成了江瞬,身体虚弱的后出生,成了江芩。
江瞬是姐姐,江芩是妹妹。
她们和所有的双胞胎一样,有默契的灵魂,奇妙的感应,她们像爱惜自己一样深爱彼此,她曾以为世界只有她和江瞬而已。
直到某一天,江芩被弃。
直到后来,江瞬成了江芩,江芩又成了江瞬。
物与物之间的影,白日与白日里的梦,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结局。
从前,心里曾经藏了那么多东西,如今没得藏了,该放的放,该伤的伤。
独来独往,独生独死,惘然如梦。
在她16岁那年,她从江芩变成了江瞬,而江芩是她的姐姐,江息是她的弟弟,他们三姐弟相依为命,平平静静地生活,只到多年后,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再一次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