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小吕贼说的?”陈氏眼珠一转,“他是武官,自然消息灵通。算他良心没被狗吃完。还有,贞娘再不可与他来往!你可是有婆家的人。”
刘贞撇了撇嘴,她到现在还怀疑那个银盘就是田驴儿塞过来栽赃的,不然谁还跟他们有仇。至于田驴儿是不是因为记恨陈氏又想报答吕湛,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想来吕湛自个儿不会那么无聊。
过两天,左右邻居渐渐脸上都有些菜色。又有不少人之前笑过刘贞买粮的,这下子都跑来借粮了。
左邻右舍这么多年的老邻居,实在不忍拒绝,可粮价又不知什么时候能降。陈氏实在肉痛,小气。
“阿陈,老婆实在是没了法子,不然也不好意思来求你借粮。”邻居王婆子苦着脸道:“孩子他爹爹哥哥去打仗了,家中没有男丁,实在是难。”
方寡妇的儿子也去打仗了,她连忙接话道:“确实啊,若是有男丁,那郑家娘子正雇人发掘旧宅的埋藏呢。去了那至少有一顿干的吃。”
王婆子拉着陈氏的袖子道:“阿陈,你行行好,借我些粮,等秋粮下了,我就还。”
陈氏还在犹豫。
刘贞却是一手端着一个瓢,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粮,放到王婆子和方寡妇面前:“王婆、方姑,你们家的困难,我家都是知道的。想去借给你们粮,又怕不合适。既然你们来了,这粮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了……”陈氏见刘贞端着自家的粮出来,就一个劲地使眼色:就算是借也不能借那么多啊!
却听刘贞道:“直接用8文一斗的价卖予你们吧。毕竟我家也不种粮食,这也是我当时买的价。”
王婆子、方寡妇千恩万谢地掏钱买粮走了。
陈氏开骂:“你头晕了啊?!外头粮食卖80文!你这笨丫头!既然粮都拿出来了,何不直接给她们就是了。这样8文一斗卖了,连人情都没落!”
刘钧也跟着数落刘贞:“要卖不如卖80文!等下秋粮了买肉吃。”
陈氏气的很,转头又骂刘钧:“你就知道吃!吃那么多,官家也没要你!白长大个子了!”
刘家人都是北地人典型长相,身高体长。刘贞身高脚大,刘钧虽是个少年却赶得上成年的身高。
尽管在外面因为被军队刷出来的事被人调笑,但是刘钧只是表面当做不在意,此刻被陈氏好端端一戳,立刻心里头难受的很,眼圈一红,转头就回了院子里劈柴发火。
刘贞看着刘钧,十分地抱歉,暗暗下定决心,晚上给他加个蛋。等过阵子,战事恶化,刘钧就该高兴了。
“妈妈,前阵子我买了那么多粮食,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现在人家面有菜色,又是孤寡,咱再不帮,实在会被人背后指摘。”刘贞娓娓道。
陈氏点头:“咱家附近确实多长舌妇和碎嘴汉。但是干吗不送给他们,让他们记着用80文的人情还?”
刘贞道:“白送他们,他们肯定猜测咱家粮多,才会这样撒。一窝蜂来要,谁能给?到时候,给这个不给那个的,更不好。都是些锱铢必较的市井人家,不能这般做人情。”她思索道:“不借,不合道义。借的话,用秋粮还,是咱家吃明亏。不如直接用本钱卖了,左右没亏本,还落个好名声。至于人情什么的,大家都是邻居,计较不过来。”
陈氏还是肉痛,嘟囔着:“你们刘家人就是好名声面子这些虚的。跟那死鬼一样。”自去打扫家什。
自那日王婆子和方寡妇买过粮,刘贞家又卖了几斗给了几个邻居,然后以存粮不够,再也不卖了。往后邻居有人出城挖野菜,刘贞也带着陈氏一起去,一则当个菜,二则未免粮荒的人打主意。
如此这般,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秋粮的时候,突然全城戒严起来,而且还进行了宵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前方战事很是严峻了。作为后方的凌阳都开始严整城池,连白天出城挖野菜的人都被守门护卫来回盘问查验,很是不便。
郑婉娘那里挖出了不少器物、书册,数量繁杂,自是要找人整理。由于刘贞的关系,又是因为凌阳城识字率偏低,刘钧很是轻易地就得了个清点账册的活计,日日好饭食,竟是惹得前些日子笑话他当不成兵的碎嘴人好阵艳羡。
这天刘钧下了班,带了些吃食回家,笑眯眯地接过刘贞盛的藿糜,就眨眨眼:“阿贞,谢家托人来了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