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免礼——”入了佟府夹道,康熙不待佟国维夫妇行礼问安,即将佟国维扶起,转身向佟懿儿招手道,“信!”
佟懿儿将信从袖口取出递给康熙,即向佟国维说道,“南怀仁神父说,新到金陵的耶稣会士有一种叫金鸡纳霜的药可以治堂伯的病,我们得了信即刻就来了。”
“事不宜迟,二舅舅可让佟世南即刻回江南去,救人要紧。”
“奴才领旨!”佟国维原本只是满心盼着康熙和女儿一道来家中,却不料他们竟解决了这两天萦绕在他心头的大事,一时惊喜莫名,“奴才即刻差人去国子监通知佟世南,替佟世南谢皇上、娘娘隆恩!”
“若佟国器的病得以痊愈,告诉他等朕南巡时一定前去探望。”
康熙的这句话对佟国维与佟懿儿来说都是极大的意外惊喜。佟懿儿一面期盼着佟国器可以逢凶化吉,一面更加期待一年后的首次南巡了。
第67章 甜蜜的负担
康熙二十三年是甲子年, 干支纪年之首,又逢天下初定, 这一年的元旦显得格外热闹。康熙在前朝宴请群臣共襄盛举, 佟懿儿在后宫也不得闲, 终日操持着各种后妃、命妇的宴会, 未有一日懈怠。
“娘娘去年才生产完, 这会子就忙成这样——”年初三是命妇们向两宫太后朝贺的日子, 仪式结束后赫舍里氏随佟懿儿一道回承乾宫, 看着殿前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 再看佟懿儿手中长长的礼单, 赫舍里氏不免一阵心疼, “总要想法子歇歇才是。”
“今年是甲子年, 又赶上天下初定,自然与以往不同——这些都是懿儿的分内事,额涅不必放在心上。”佟懿儿这会子只将皇贵妃的朝服冠脱了,仍穿着石青色五爪金龙朝服袍坐在宝座上清点礼单。隔一会儿她忽然抬头望向坐在下首紫檀木圈椅上的赫舍里氏问道,“听皇上说, 堂伯的身子已经大安了?”
“正是呢, 托皇上和娘娘的洪福, 服了那金鸡纳霜后,过几日便康复了。”佟国器逢凶化吉, 让京中佟府上下皆舒了一口气。这佟国器在佟氏一门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家族的族谱便是由他主持修纂的。
“那世南堂兄也该回国子监继续研习了罢?”听说佟国器痊愈, 佟懿儿发自内心地感谢南怀仁等西方传教士, “堂伯能逢凶化吉,真是祖宗保佑。”
“是啊,你阿玛那位族兄一向心善,所以好几次都大难不死。”赫舍里氏自嫁入佟家便常听佟国维说起这位族兄的事迹,心里十分佩服。如今听说他大病初愈,由衷替他高兴,“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娘娘也能诸事顺遂。”
“借额涅吉言了。”佟懿儿想着还有一大批礼品没有核对完,便又低头忙碌起来——现在听赫舍里氏说相信佟懿儿吉人自有天相的话,她倒是不紧张了。既然靖月都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那么她也可以改变命运。
“说起来这后宫也省吃俭用好些年了,像今年这样的排场臣妾还是头回见呢!”那边厢佟懿儿忙得不可开交,这边厢在永寿宫后殿贵妃榻脚下替和卓捶腿的济兰回味着午膳时的排场,一时喜上眉梢,“皇上真是圣明,二十几年的工夫,就让咱过上好日子了!”
“是啊,我也是头回见宫里那么阔绰——”和卓斜倚在软枕上,挂着粉色碧玺手镯的玉臂随意地垂下来。她眯起眼睛,恍惚忆起几年前自己还是塔娜时也曾操持过几次宫中的宴会,那时候百废待兴,所以一切从简,拟出的菜单她看着都寒酸,收上来来的礼品还不够后宫姐妹分的。时过境迁,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也不再是皇后。
“这么好的光景,两位先皇后没赶上,倒让现在这位皇贵妃赶巧儿了,真是造化弄人呐……”济兰一向瞧不惯佟懿儿受宠又有福享的样子,恨不能在和卓这里把满腔酸水一股脑全吐出来。明明是她心里不痛快,这话说出口倒像是替尼楚贺与塔娜不值似的。
“是赶巧儿还是遇着麻烦,这可说不准!”和卓摇头轻笑了两声,见济兰果然一脸疑惑,不免又提点她几句,“过去没有东西可分,大家都不觉得怎样。现在有了赏赐,也就容易看出高低贵贱,想要平衡六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娘娘说的是,臣妾愚钝……”听了和卓一番话,济兰才发觉自己有多一叶障目,羞惭地红了脸,捶腿时更用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