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荆_作者:竹筒夫子(129)

2019-04-20 竹筒夫子

  未及程灵说完,暄景郅便闭着眼睛接口道:“反正如今也不用再顾忌经脉血气之事了,我也能少遭些罪。”

  静静地看了暄景郅半晌,程灵终究未曾再说什么,正欲转身推门却听着身后床上的人轻轻的唤了一句:“老师。”

  程灵止了脚步回身等着暄景郅继续开口。默了片刻,暄景郅半撑起身子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看向程灵,笑的极浅极淡:“我派人送您回玄医谷吧。”

  见程灵不曾回答,暄景郅兀自接口下去:“谷中一向没有多少人,您这一走便是五年,想来有多少病家求医无门,我既已不用日日服药,您自然也可回家去了。”

  言罢,暄景郅只勾着笑意看着程灵。良久的对视沉默之后,程灵点了点头道:“好,我明日启程。”

  “不必,即刻便从后门走,”暄景郅的笑意愈发浓厚了几分,如若不是太过苍白的面庞,此刻的他看起来便与寻常无异,“一夜,我自会派人将您护送回谷。”

  “好。”

  一切的安排,自有陆淇会做的妥妥当当。半个时辰之后,暄景郅依旧那般靠在床上听着陆淇面无表情的站在下首回话,道的自然是程灵已然出城,一切无碍。自然,除此之外,陆淇亦向暄景郅回禀了近日城中的种种风吹草动,身为相府的管家,陆淇的耳聪目明毫不逊色于朝中的任何一个官员。

  暄景郅只静静地阖目听着,微阖的双目半睁半合,无论是听到杨千御亦或是顾言之,都未曾抬一抬眼皮,直到“南鹊枝”三个字从陆淇口中道出,方才悠悠地道了一句:“南鹊枝被接进宫了?”

  “是,还是陛下携着皇后与婉妃带着车马仪仗亲自出宫去接的。”

  暄景郅不置可否的重又合上眼皮,微微抬了抬手示意陆淇继续。如此,陆淇立在下首一桩一件的禀报,暄景郅靠在榻上一字一句的听着,直到陆淇全部回完,暄景郅默了片刻之后冷不防道了一句:“陛下近日未曾下旨给谁赐个什么封号?”

  跟在暄景郅身边多年,陆淇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此话问的究竟是什么,而他想听的答案又究竟关乎哪里。是以,陆淇只回道:“南鹊枝自被陛下用车马仪仗接入宫之后便再未露面,陛下也未曾下旨赐封,都道是陛下看上了个哪家的女子纳入后宫,但始终未曾给封号。此事,原也算不得破天荒的头一遭,想来当年的皇后娘娘也便是跟在陛下身边两年产下皇子后才赐的封号,故而,并未引出多少是非端倪来。”

  陆淇的一番话,将暄景郅想问的问题全部回答了个干净利索,因而暄景郅只沉思良久,再未出声,只抬了抬手示意陆淇退下,末了吩咐一句:“今夜的门闩不必上了。”

  “是”陆淇应下之后推门走出,只余暄景郅一人躺在房中挂着一抹极浅淡的了然笑意: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咸阳宫仪元殿

  时值隆冬夜幕降临,仪元殿正殿之中十数盏烛火将整个大殿照的通明,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正中摆着一只三脚铜鼎,此刻正悠悠然的焚着沉水香。三层台阶的上首处,北豫端坐在案几之后,面前摆着棋盘,正一人执着黑白棋子落子琢磨。

  旷大的正殿无一人在前伺候,只有李长执着拢着衣袖立在一边,除却北豫落子的声音之外,寂静无响。是以,此等气氛之下,外间有人求见的声音便是殿中也挺的一清二楚。

  北豫细眯着双眸连眼皮也不曾抬一抬,只自顾自的捏着一枚黑棋凝神细思,正待李长要出门发话之时便已见了殿外的内监进来冲着北豫拱手禀报:“陛下,御林军首领秦少疾将军复命求见。”

  北豫落子的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枚黑棋轻轻落下,伴随着一声:“宣”

  不过片刻,门外候命的秦少疾便推门走入,一路行至三层台阶之下屈膝而跪,冲着上首的北豫拱手行礼:“微臣叩见陛下!臣前日奉旨前往碧岩山传召,今日特来复命!”

  北豫只摆弄着手中的棋子,未曾抬眸,只道了句:“起来讲话。”

  “是!”

  颇为厚重的铠甲披在身上落得秦少疾行动皆微微作响,北豫微蹙着双眉落下一子,方才抬了抬眼扫过了一眼在下首站立的秦少疾:“办妥了?”

  “是,臣已派人将相国送回府,特来向陛下复命交回金批令箭。”秦少疾口中说着,复又单膝跪下双手将金批令箭向北豫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