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荆_作者:竹筒夫子(74)

2019-04-20 竹筒夫子

  “臣妾想着近日天寒,陛下与相国又在这水边议事难免要着了风寒,特意温了些薄酒暖一暖身子。”

  北豫面色不改,浅笑道:“爱妃有心了。”

  一只白玉瓷壶并着三只空酒盏,诚然,这便是洛彬蔚最妙的地方。无论是那次仪元殿的寝宫,还是此次的亭中,北豫从未言明真正要洛彬蔚做些什么。而身为北豫枕边人的心意相通,却总是能够极准的猜透夫君的心思,一两句含着玄机的暗示,就足以叫洛彬蔚摸的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双手捧着酒盏,呈给暄景郅:“相国请。”

  暄景郅只是淡笑,也不接那酒杯:“臣怎敢有劳夫人玉手。”

  气氛略微有些微妙,却是北豫抚掌而笑:“师父莫要见外,彬蔚是学生的妻子,孝敬师父,也是应当。”

  此言一出,暄景郅眼风一抬看向北豫。老师与师父,总还差了个父字,更惶然,北豫从未在第三人面前唤自己一句师父。心上一跳,还未来得及细思,果然,洛彬蔚旋即便婉转接口:“既是陛下唤相国一句师父,那臣妾妇从夫随,也该唤相国一句师父呢,还请相国赏臣妾一个薄面。”

  言及此处,暄景郅已然是被推上浪口,不得不应。可笑他暄景郅何时竟成了尖酸刻薄之人,有意要为难一介女流之辈。呵,洛彬蔚,果真不一般。

  抬手接过酒盏,淡然一笑:“夫人折煞臣了。”

  “沈逸三日前动身南下,骑马日夜兼程,想来不日便可到潭州,京中大将暂缺,六弟却要下月才到,朕以为,该当调兵部侍郎暂领上将军一职,以防旁人趁机作乱。”

  饮过杯中热酒,北豫接口道:“师父以为呢?”

  兵部侍郎,洛绪清,洛彬蔚的同胞兄长,承袭父业,时任侍郎。想来两年前夺位之时,亦是支持北豫的势力之一,接管兵部五年以来虽从未有过差池,却也安身立命,未有招摇。这样的人暂代上将军一位,却也是合乎情理,只不过,这中间若是有了一个洛彬蔚便显得格外有趣了。

  心中盘算些许,暄景郅饮下盏中酒:“现如今朝中可用之人皆各司其职,洛侍郎的确也可算上上之选,我亦觉得,并无不妥。”换上一贯云淡风轻的样子浅笑,继续道:“更何况,既是夫人的长兄,也算得你的大舅子,一家人用起来,总比沈逸要来的放心。”

  暄景郅这话,亦是怼的极妙。北豫的笑容一滞,便有些局促,到底,暄景郅还从未拿着这种话来讽刺过他。

  “臣妾先替兄长谢过陛下与相国的隆恩,臣妾兄长早在入朝之时便对天地立下盟誓:定会唯陛下之命是从,为陛下,为陛下的江山基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有二心,定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暄景郅眼皮一抬,深深看向洛彬蔚。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话倒是极重的,只是说的是给自己听,而非是洛绪清罢了。

  豫儿,事到如今,这层层布局严丝密合,你疑我,也是应该的。

  第37章 夹板受气口难言

  北豫从来都是被暄景郅养的精致,吃穿用度皆上品的他再加上与生俱来的皇室血脉,自小便出落的面若冠玉,气质卓然。而其身旁的洛彬蔚更是宛若惊鸿,两人并肩而坐,便是暄景郅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是般配。

  洛彬蔚话头刚落,便转头淡笑着看向身旁的人,纤细的手指自石桌下勾上北豫的手,声音婉转:“臣妾的身家性命都是陛下的......”

  洛彬蔚这厢话音还未落,北豫端着酒盏的手便是一顿,动作突然,杯中清酒洒出些许,急急抬头看向暄景郅。而后者,倒是挂上了一副颇是玩味的笑容看着面前的人,未及开口,洛彬蔚又继续道:“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陛下于这父子情上无缘,想来师父定是要比家兄更为陛下筹谋,臣妾也就只能在宫中侍候陛下饮食起居,尽些妻妾的本分。”

  一番话下来,洛彬蔚俨然便是将自己摆在了北豫正妻的位子上,而一声师父,硬是将自己搅进了暄景郅与北豫之间,主权宣誓的很是明显:她洛彬蔚的夫君,不可叫旁人轻瞧了去。放眼宫中,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有洛彬蔚这般的做派,而她洛彬蔚今日所仗的势,无非就是北豫在背后撑的腰。

  言至此处,暄景郅倒是搁下了旁的心思,诚然,北豫想告诉他的话,已然是句句到位。他告诉他,既然是他的师父,便只能待他好,既然他是当朝帝师,便只能对他这个独一无二的君王效力。说的好听些,是借洛彬蔚的口告诉他,说的难听些,无非便是敲打的警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