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好吧。”半晌,阮颐才轻轻回道,声音却越变越小。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回答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
高一整个寒假,她都把时间放在了数独和数学补习班上,父母虽然对她的学习持放任态度,也还是在吃饭或看电视时轻描淡写地提醒她要‘劳逸结合’以及‘你数学已经很拔尖了,可以把时间放到理综科目上一些’等等。其实,她只是想在高一下,市里的数学竞赛上拔得头筹,而依照惯例,数独永远是最后一道压轴大题。
最终,如她所愿,她还是在数学竞赛上拿了金奖,只不过,是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那一次,段执一发挥失常,仅仅拿了二等奖。
即使这样,她也以为他会知道他错失的奖项是属于阮颐的,可这个问句却把她打回了现实。
在高中时期,这个清淡的大男孩,像不在意周围所有人一样,也不在意她。哪怕他们是认得的,哪怕每两周有一节课他们要做九十分钟的同桌,哪怕她的分数每每都威胁着他的名次,他也不在意。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告诉他,那个给他写纸条的女孩子就是她,因此,在数学竞赛后,她还特意在纸条上告诉他,自己很喜欢数独。
然而,他还是不知道。也或许,是他还依稀记得,曾经有一个很莫名其妙的人,给他写了无数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其中有一条就是,她喜欢数独。
当她收到自己和另一个女生获得金奖的消息时,阮颐在脑子里给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生描了个相,也许她是泯然与众人的长相,也许她也有一个埋在心里,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小红帽,你觉得芝麻姐姐做数独厉害吗?”前面那人也许并没有注意到阮颐的情绪变化,忽然转变了盘问对象,将声音抬高了几级,用小孩子的口吻问道。
“芝麻姐姐可厉害了,看了几眼就把题目填出来了,不像妈妈,做一晚上都做不出来。”
剩下的路,阮颐没说话,段执一却是很难得的比平时话多,她却没有兴趣参与两个人的对话,安静地搂着恬恬沉默着。
☆、回忆
阮颐把恬恬送上楼后,缓缓地往小区外走。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她自己,和她可笑的秘密。
这样看来,不仅仅是她的秘密从来没被重视过,连那个躲在黑暗里,不敢见人的阮颐也没有被他关注过。她和她的秘密从来就没有成为段执一高中生活的一点记忆。哪怕在他眼里是毫不相关的两个部分,也没有占据他心里一丝一毫的余地。
她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眼泪开始向眼眶集聚时,闭着眼睛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原本还留着一点点的希望,也许关于段执一喜欢的那个女孩根本就是以讹传讹,甚至他有可能对本来长相和才气就不差的阮颐有过动心。然而这样的希望忽然就在这不经意的问句‘你也喜欢数独’中悄然破灭了。
他好像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总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像是隔了几条银河那样远。
周衡扬借相亲之故向家里打听过段执一的情感状况,阮颐从她那里知道,段执一去美国留学那几年在感情方面并没有什么进展。他的父母也提起过,大概他都能以沉默和浅笑搪塞过去。平日里二人聊起天来也不过是音乐、电影。偶尔兴致来了,聊聊高中认识的同学,但奈何两人都不属于社交型,共同认识的人少之又少。
有一回,她壮着胆子,用轻松的口气揶揄他:“我在班上可听说过你的风流韵事。”
“我吗?高中的时候?”
“嗯?”阮颐在床上滚来滚去,手握紧手机心里忐忑不安,手机上的字输入又删掉,生怕回答地让他觉得不适,“是啊,不然呢。莫非你在美帝还有很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哈哈,那你们的数据库可有些不准。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教数学,恨不得让我们每天学习二十个小时。大学以后就更别提了,学医的都跟一群苦行僧似的,再说了,不是母语和别人聊天到底有点麻烦,更别说谈恋爱了。”
“可高中还是有很多女生前仆后继,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啊。”阮颐嘟起嘴,似乎是和高中时候的段执一生起气来。
“额,这我也挺意外的。”阮颐似乎能想象到,他坐在书桌前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时候你们女生好像都很喜欢那个…恶作剧之吻吧?我记得我上高中那会儿前后排的女生每天都在讨论,上课都在传纸条。传得我烦死了。”他在末尾补上这么一句,原本像是静物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