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的我_作者:不爱说话的芝麻油(49)

  “那你知道她是谁吗?知道你位置在哪里的,应该是我们班的吧!”

  “我….不知道。”

  “那那些纸条呢?”有人还在继续问,“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啊!看看是我们班哪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写的。”

  “我之前搬家,都..都扔了。”

  都,扔了。

  ☆、年级第一

  大概是高二上快结束的一个冬天,天气很冷,外面的风像是割麦子的刀子般,一下,一下,剜在阮颐没有裹在围脖里的脸上。跑到行政楼连接的走廊时,地上积起的霜让尚且穿着小牛皮靴的阮颐直接摔得四仰八叉。

  她穿得很厚,没有摔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只是她倒下时直接屁股着地,尾椎骨和地面亲密接触,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她咬了咬嘴唇,没来得及哭出来——腕上的手表分针已经快到四十五了,他们学校冬天要求六点过十分进教室,再不去纸条就放不了了。

  她连忙站起身,拍了拍酸痛的屁股和腿,正打算继续朝着远处黑黢黢的地方奔去,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生就从她的右边绕过,缓慢地走向了教学楼。

  那一刻,阮颐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无力。即使她再不怕疼,再敢往前冲,她在心底里依然觉得这是件见不得人的事。

  于是,只要别人比她快一点,哪怕和她毫不相关,她所有的努力,也就土崩瓦解了。

  周围的笑声都变成轰隆声,有节奏地敲击着阮颐的鼓膜。她机械地转过头,离得老远的那个女生已经回到包厢里,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勾起嘴角笑了。

  她低着头,眼泪开始在碗里聚集,恍惚间似乎有只手正缓缓握住自己揪着白色桌布、冰得发青的手。她的后背疯狂地冒着冷汗,大脑完全空白,已经轮到自己班上进行真心话大冒险了,她却还是沉浸在刚刚那个男人讲的故事里。

  都,扔了。

  今天,属于她的最大的秘密,变成了一个笑柄,一个谈资,一个小女生默默爱慕的卑微,原本平等的姿态变得支离破碎。

  装作下楼找同学,瞟一眼或在做作业或在给别人讲题目的段执一;事先站在楼道里装作在等其实已经回寝室的周衡扬,直到听到他们出教室门的声音再放慢脚步跟着走。

  这个面目模糊的女孩,这个被她好好地封存在记忆里十年的女孩,居然在某个瞬间,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和那些没有人要的东西一样。

  阮颐像是被榔头击中,狠狠一锤,她的头痛得几乎像是四分五裂。她抓起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着头挨着墙壁推门而出。

  然后,泪如泉涌。

  她想像过自己可能会告诉段执一,他们其实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渊源,不止是化学实验室,不止是体育课,不止是每一次的颁奖仪式。他其实已经比很多人都了解她了,了解她喜欢约翰列侬,了解她喜欢数学,了解她爱看一吻定情,了解她对很多事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看法。但现在,这些话都无从说起也都不存在了。它们成为了她表错情的心意,成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烂笑话。

  她没有等电梯,右手边的楼梯已然灯火通明。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阶,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角落处。

  壁纸的颜色像是失血过多的心脏。

  她用手捂住眼睛,指尖流动的液体让她的手变得黏黏的,像是粘住了,有些打不开。

  没有声音,她身边没有任何人走动,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静静感受迟来的悲伤。

  像是一个梦被打破了一般,她给自己造的完美无缺的、没有任何缝隙的美梦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破碎了。他们为数不多的联系,在这三言两语中就这样被割断了。

  这个地方她很熟悉,以前,大姨家把饭店开在这里使得她十分不理解。后来城市不断扩张,主城区逐渐从原先他们住的地方搬到了这边,阮颐这才意识到商人的投资眼光果然不容小觑。

  其实她熟悉主要还是因为在这边读了三年书。只有学校才能把他们这群在外游荡的人给召回来,其它的ktv、饭店、再豪华也总是找得到借口推脱。只有高中,那是个不容你散漫横行的地方,它有它自带的庄严和不可抗逆,似乎听到他的名字,便有种理综还有最后一道大题等着你去做的感觉。

  大大的门匾竖立着,据说是仿照省城最漂亮的那所大学的牌坊所设计的。后面是一条又宽又长的石板路,路面上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