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颐五官挤在一块,她耐心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细节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那天没到,段执一顺手把她拿过卷子,然后搁在她座位上,或者让周衡扬帮她带回去了?
从昨天到现在,发生了许多她超出她预测范围的事。除了那件乌龙得让她哭了一整晚的误会,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隔了十几年,自己和段执一居然成为了身边人记忆里一些片段的主角。每每提到两人时,她们开口就是——‘我记得特别清楚’
虽然这些细节,作为主角的他们早已记得模棱两可甚至根本想不起来有这样一件事发生过,但至少那些配角见证了这些特别的存在。
缪阳看着阮颐皱成一团的脸,把一些话给咽了下去。她问过许故,为什么阮颐一直不找男朋友,甚至她还想过把自己同事介绍给这个很贴心的表妹。可许故却总在听到后摇头拒绝,只是唯一一次,许故淡淡地跟她说:什么时候她喜欢的人知道她喜欢他了,她就能放下了。
她想起当时望向右后方那对好看的男孩女孩时,男孩正把卷子递给女孩,女孩却不如她平日见的样子,相反,她有些措手不及。
☆、脚踩六只船
年后回北城的阮颐比往日里更忙碌,将近一个月里,每一天过得都和年末那段时间一样。核算,开会,各部门协商,跟着主管天南地北地出差。
她好像真的活成了大学时想象中的自己。
其实这么想想有些事也就不会觉得很难过了,在阮颐的想象里,原本就很少出现别人的影子。从来就没有,比失落要好过得多。
这天她原本准备晚上到周衡扬家里去给她做点好吃的,手机里小姑姑突然发来微信,让她下午去秦淮苑吃饭。当然,重点是,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
阮颐想都没想,回了个好,便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查看主管发来的邮件。毕竟之前已经答应过妈妈了,最多就是见一面,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如果她又找借口来推脱,还指不定小姑姑要怎么跟爸爸妈妈说,让她好生管教自家闺女呢。
虽然微博上总有人分享自己恐怖的相亲经历,但阮颐身边却没有什么典型案例。周围的人都向她展示了自由恋爱的良好风气以及并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金庸书里的负心汉。所以她姑且相信,还是正常人比较多。
过年的最后一天她去了大姨家,不出意外的,先被数落了一顿,出国不知道回国过年,回国了不知道回家过年。而且还不找男朋友,不要小宝宝。被说得仿佛对不起党和国家的阮颐又接着被大姨拉着手苦口婆心地劝,要不要帮她介绍个对象啦,如果不喜欢外省的,就找家乡这边的啦。最好职业对她还有帮助的啦,反正就是不能任由她放纵自己的感情问题了。
一旁的阮妈妈根本就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要她一开口,一准被自家姐姐瞪回去。阮颐哀怨地看着小猫般乖巧的妈妈,一方面实在是妈妈实在太不争气,另一方面又觉得此时的妈妈说不出的可爱。
只有大姨夫偶尔会抬头说两句‘阮阮自己有主见啦’‘你不要瞎掺和啦’之类的,当然,大姨自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阮颐很清楚,这个家一向就是自己大姨一手操办大小事务,大姨夫和许故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既然不能违抗老妈,许故索性在一旁装腔作势地怂恿:“妈,我也说过她,她非不听我劝。”气得阮颐直翻白眼。只有缪阳在一旁向她投来同情却又无可奈何的苦笑,仿佛在说‘妈没把人往你家里带就是看你面子了’。
到最后,通过大家的友好退让,大姨的踊跃发言,结果就是如果小姑姑介绍的不成功,大姨就再继续介绍,直到阮颐挑中心仪的为止。
那一刻,阮颐觉得,自己像是翻牌准备雨露均沾的皇帝。
等到周围的同事大多已经离开时,阮颐才起身。她抓起隔壁空椅子上的包,快步走出办公室,刷卡,出门,然后掏出手机,十分淡定地说了句:“朋友们,我要去秦淮苑了。”
“纳尼?你要去看京剧吗?”瑶瑶迅速在三个人的小群里回复道。
她们的群名很简单,就叫作朝阳吃瓜群众。阮颐向来保持高冷不参与这种无聊的取名活动,虽然她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实在是太符合她们三个人的气质了。那两位是明着吃瓜,而她也是默默地吃了很多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