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里黑乎乎的,冒着白烟。
阮漪说:“看着像中药。”
应挺说:“喝着就不像了,甜的。”
“你煮的吗?”阮漪抬眼问他,也不需要他回答,端起杯子举了举,“谢谢。”
她对着杯口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带着暖流进到体内,血气立刻就上来了,精神放松不少。
应挺向她脖子那看了看,皱眉道:“洗澡了?”
“嗯。”阮漪不以为意,“你不是也洗了,头发还是湿的。”
“等等。”他转身,凳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夹盒,他打开拿出消毒水和纱布,手指指自己脖子同样的位置,“这里,疼么?”
阮漪抬手想去摸,她还没留意这里受了伤。
“别碰,我帮你消毒。”
“啊不好。”她惊呼,看到他手里的棉棒才想起来,“你腰上的伤,怎么办,不能碰水的!你还跳进湖里,又洗了澡,有没有怎么样?”
她把手中的杯子扔到桌上,目光投去他的腰侧。
“还好,没多大问题。你别动。”应挺偏头帮她消毒。
阮漪脖子绷得直直的,目光瞥向一边:“真的?”
他专心手上的动作,语调漫不经心:“假话怎么办?”
“到底怎么样?”
“要不要也帮我上药?”
“嗯。”她双唇抿了下,“需要我帮忙,我可以。”
应挺轻轻扫了她一眼,说:“阿文重新帮我缝了针,没有发炎。”
“……哦。”她望了望桌上的水杯,不自觉咽了下干涩的喉咙。
他察觉到了,盯着她光洁如羊脂白玉的颈项,思绪定格在渴望的沙漠。
脖子上没了感觉,她问。
“好了吗?”
“没。”
天与地都悄然无声,若有似无的呼吸推动着浮躁的空气。
“咳。”阮漪借着咳动退了几分,“早上也是阿文帮你缝的针,他是会医术吗?”
话音落下,应挺的手停了一刹,之后给她贴好纱布,转身收拾药瓶。
“他哥以前是医学专业。”
“哦。”阮漪没察觉到什么,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可乐,又顾自添了一杯。
她端着茶杯向后移了些,靠在木桩上看着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应挺握着茶杯抿了口。
“是不是早就怀疑警察不作为?”
应挺神色淡淡,倚在她对面:“如果我说是呢?”
“你答应过我,以后发生不好的事也不会隐瞒。但你没说。你让我先走,还有他们两个也遣走了,却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的语气没有很尖锐,但很明显的控诉,还有担忧,甚至还参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应挺说:“能让你知道的,你都很清楚。你留下来会有危险,保你安全是我们三个的首要任务。这是我的考量,也是策略,无关其他。”
阮漪再想说些什么,也被他这番话回绝了。她大概明白,这就是他们从纪律部队里养成的固有的处事风格。
责任、考量、策略。面对危险发生时,首先想到的必不会是自己。
她知道,她应该做到尊重他们,和不拖累他们。
阮漪不再纠结其中,回到最初的问题。
“你怎么确定那个警察信的过?我总得知道淌了一趟湖,保下的证据值不值。”
应挺低头轻轻一笑,望着鞋尖:“直觉。”
阮漪微微愣了愣,随即会心一笑:“也行,反正U盘也在他手里了。那群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按规定在这里拘留几天。”应挺缓了缓又说,“即使这几个人不再来,还会有其他人,这条路上不轻松的,你要提高警惕。”
“我会的。不管怎么样,在他们再派人来之前,第一轮算我们胜了吧。”
“谁能说不是,再接再厉。”
“加油。明天就可以到稻城,再到云南,很快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提前举杯庆祝。
热络的话语停止,静默使暧昧的气氛随之而来。
阮漪举到嘴边的杯子不想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