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个办,要不让他给我打欠条,我的租金赔给阮记者。”
“不用。”阮漪一口回绝,“不用这么麻烦。我回上海再拿去修,我有认识的人。”
扎西瞄着应挺,像是等着听他怎么说。
应挺侧过身抵在阮漪的正面,低头就能瞧见她又长又密的睫毛。
“认识的人?呵,这恐怕不行,记者怎么能没相机。不过,我倒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也算在你认识的人之中么,刚好我也会修。”
阮漪琢磨着哪个字惹他不中听,语气这么大一股怨气。
她侧首打量了他片刻,恍然大悟道:“啊,绕了一大圈,你是想毛遂自荐啊。”
“是啊,给个机会不?”
阮漪看着他不说话。
“哥?”扎西打断他们。
“嗯?”
“下次有话能直说嘛。”
“嗯?”
扎西把手机屏对着他们俩。
“我把相机坏了和小舅说了嘛,他要付帅赔偿,付帅正在局里大吵大闹的嘛。”
“……”
“……”
一伙人集中在民宿的餐厅吃早饭。
应挺拿到相机后就看不到人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找人修去了。
阮漪到现在脑子还是混沌的,他不在正好。
屋外太阳挂起了些时,昨晚半夜下过雨,但地上大部分都是干燥的,只有沿着围栏的花坛,上面的树叶花瓣依稀可见的露水。
阮漪吃饱后在跟前散步,觉得这些饱满艳丽的花朵很是漂亮,却叫不出名字,至少在花店从未见过。
到看见扎西又在拍摄这些美丽的瞬间,她大概知道这也许便是格桑花。
“阮记者。”
阮漪扭头看见大虎熊,他耸搭着脑袋站在太阳底下,面色看起来苍白沉重,仿佛一只做错事的庞然大物。
但对于他主动找自己,颇有些意外。
“昨天你被付帅带走,那把弩在我手上,阿头让我射击面包车的轮胎,但是——箭我没能发出去。对不起。”
这一层是阮漪不知道的事,没想到当时在公路上就可以把车截停。联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阮漪并不想拐弯抹角。
“你是故意的吗?”
“绝对不是!”大虎熊瞪着阮漪,拿出了他对职业的真诚,“我是不喜欢你,但就算是我想一枪打死的扑街,阿头下的指令,我都会去完成。”
这点阮漪没有怀疑,她问:“理由呢?没有射击车胎的理由。”
大虎熊凝着眉头没说话,瞥到阿文从民宿出来,冷声对阮漪说:“这是我的事。我道歉了。”说完就走开了。
“阮记者不要介意,他有阵时就系一根筋。”阿文走过来为大虎熊解释。
“包括讨厌我吗?”阮漪问。
阿文以为大虎熊刚刚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他说:“这单案子对我哋好重要,他是太过紧张先会噉。”
阮漪不由地想到了应挺,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不再做飞虎,背井离乡来上海,牵涉到这里的人物,又不远千里去寻找一个未知的证据?
“仰阿莎的案子到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阿文默然片刻:“这个我想你去问阿头吧。”
阮漪又是一头雾水,如果她和应挺能开诚布公,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阿文快步跟上大虎熊。
“你仲认为阮记者会出卖我啲?”
大虎熊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即肯定,但依旧不否认。
阿文又说:“最先说返嚟找阿头嘅是她啊。甚至遇到危险,都是想保住那块U盘。”
“这单案子的检察官是她男朋友。”
“不要说你不知佢哋早就分咗手。”
大虎熊扭头狠剐了阿文一眼,走着走着顿住脚,越想越愤愤不平。
“她这样的女人,在上海有事业有家底,心思哪会少。我们是做什么的,阿头是做什么的,说句不好听的,都他奶奶的没钱没工作,还在枪口下舔血,在阎王殿门口打转!她难道会没顾虑?到最后她倒是走得潇洒,阿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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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拉是昨晚手臂骨折的小女孩,今天手臂上打着石膏,乖乖地靠在扎西身边,一脸陌生又害怕地看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