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漪霎时没了注意,干干着急,提起一口气,紧闭双眼,最后一刻呼喊着:“应挺——”
广阔的高原上,回荡着嘹亮的声音。
他的名字——应挺。
他如同五年前一般,从天而降。
车头一声声响,他撑着还在滑行的车前盖,一下子弹起来,脚未落地,转身就从车窗翻了进来,刹车带手刹。
整个动作连贯得如同电影里的长镜头,一气呵成。
阮漪看得眼睛都直了。
应挺手搁着方向盘,面对着她,轻松悠闲的样子。
“下次这样英雄救美的时刻,能不能给点提示,也许我的出场方式会更帅气呢。又或者,我是不是应该一刻不放下你?”
其实,他早在牦牛走到窗前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看到她害怕得张嘴皱眉,又捂着眼睛不敢看的样子,可爱得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奶猫。
他满眼笑容,不想打断。
直到看见车子滑下坡,她在车内惊慌失措。
他低头笑笑,转眼如离弦之箭,飞速跑过去。
当那声呼喊,在绝美的高原间回响,他降临在她的眼前。
阮漪随着车头“砰”地声,趴在车台,捂着心脏的位置,看到牛群向两边散开来。
她一脸惊魂未定,直起身往挡风玻璃外瞧:“糟糕,刚刚砰地一声是不是撞到了?还是撞到了吗?不会吧,千万别。”
应挺走下去,立在车头,阮漪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惊讶。
“真的撞到了?严重吗?不会已经——”
应挺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2018年9月29日11时14分,记住这个时间。”
阮漪见他像宣告死亡时间一般,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眼里震惊又难过。
“真……我撞死了……”
她惊呆得看着应挺,等他一个答案。
“一头?两头?”
应挺眯起眼睛,可能是阳光刺眼,也可能有些别的什么,嘴角似笑非笑,看了看草地的方向。
“牧主人来了,看他的样子气势汹汹,听说现在一头牦牛价值不菲。”
阮漪在忐忑不安中下车,跑到车头瞥过一眼,看到血腥的场面立即吓到背过身。
她拉拉应挺的衣袖,指了指身后。
“两头,我好像看到一大一小两头。怎么会出这么多血,刚刚它们是在动吗?可能还有救,车被拉住了,车速也不是太快呀……怎么会……你不要站在这里啊,快帮我去看看。”
应挺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到了,看到她抓着自己的手臂像是找到依靠,动作和语言都透露着一种情人间的亲密。
他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充满了柔情。
此时放牧人到达现场,他叽里呱啦说着藏语,语气听不出好坏。
“怎么办啊?”阮漪又拉了拉他,低声询问。
应挺笑:“恭喜你啊。”
阮漪反手就打了下他的手臂,“幸灾乐祸,都这样了你还恭喜我什么!”
她又转念一想,“怎么样,是它们还有救的吧?”
“是的,还很活泼呢。”
☆、第二十八章
接近百分之一的概率,牦牛会在现在这个季节分娩。
概率是一个很奇妙的词。当未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得出的结论永远是一串毫无相干的极小数据,但当事情发生,且身处其中,它的演变就连本身都计算不出。
如同在他们的见证下,出生在秋季的牦牛。
更如同阮漪与五年前的那个身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因为牵扯同一件事,而再次重逢。
谁又能计算得出概率,谁又能预见到未来。
新生的小牦牛被送往它将来的住处,应挺和阮漪也一同跟去,路程并不远,所以没支会前车的人。
放牧人邀请他们进到搭建在草坪上的毡房,里面内设很简单,必需物品并不多,应该只是在放牧时短暂居住。
他能听懂他们说汉语,但自己讲不太清楚。他很热情待客,但未免耽搁时间,他们俩婉言谢绝了。
临走时,阮漪想到什么,但身上左右空荡,便取下以前去开过光的手绳,拜托放牧人送给新生牦牛。
那时应挺盯着手绳看了两眼,殊不知在不久后这个东西会戴在他手上。
“怎么想到送小牦牛手绳?”在路上时,应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