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漪说:“刚出生的孩子都要送礼物的,香港没有这样的风俗么?何况我还把它从妈妈的肚子里撞出来了。送红绳是身上没别的了,但手绳寓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也算给这段奇妙的缘分留个纪念咯。”
应挺细细品了品她的话,说:“你好像很看重缘分。”
“看是什么交集吧。”
“比如呢?”
“比如和付帅拼到同一辆车,这是哪门子的恶缘啊。”
应挺淡淡笑着:“就没有好的交集么,这一路上。”
阮漪明白他指的什么,说:“这算有缘分么,你们是找着我来的。”
没有所谓的缘分,这都可以说是一场有预谋的交集。
车翻越山岭,见到高耸的雪山,在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呼喊着。
只是一时间,车内仅听到风声呼啸。
应挺低沉着嗓音:“你介意?”
“谈不上介意不介意,你应该这么去做。就像我作为一名记者,报道出来的就应该是真相。只是没料到会在调查过程中,和涉案人员同行。”
阮漪漫不经心地把他的手电筒递还给他,“你的手电筒掉了。”
应挺没有做声,也没有动作,她等了一会儿,正要收回手,他忽然捏住另一端。
两只手分别向自己的方向用力,牵在一起绷得紧紧的,就像一根绳上串着两颗心猿意马的心。
阮漪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的包罗的情绪令她触电一般松开手。
望着失去平衡的另一端,应挺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他收起手电筒,“你就这样给我定罪了?”
“定义,不是定罪。”
“定义就是涉案人员,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身份呐。”他笑起来很讽刺。
“我还能怎么定义,到现在我也仅知道两点——你是香港人。你以前是特警。”
应挺酝酿着,似乎有些气着了。
他说:“就是说,到此刻的并肩作战都是我以为,对你原来并不作数。并且这两点也不足以让你放下顾虑,甚至心存芥蒂。”
阮漪也动真了。
她说:“我不应该有芥蒂么?我对你为什么看重这单案子,对你和赵志成,还有一个叫的老坤家伙,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一无所知。”
“应该有!”应挺说。
他想起昨晚的那段录音——我们都对彼此的过去一无所知,草草地开始势必是草草结尾。
他接着说:“所以这是你拒绝的理由,对我有怀疑,未知的事情令你感到不安。”
“不是!”阮漪矢口否认。
否认完她就咬紧牙齿,看到他看过来等待答案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可能只是“怀疑”这个词触动了她的神经。
她的确是不安,但也不完全是害怕。她也不确定感觉这回事能不能抵得住现实。
现实是他们不仅仅是一个会回香港继续做飞虎,一个会回上海继续做记者。还有他们现在做的事,仅一件仰阿莎的案子就有人追杀,他要对付的是幕后的老坤,更大的势力。
开始,意味着她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她明白拥有后再失去比从未拥有更加可怕。
阮漪摇摇头不想再谈。
“算了,别影响你开车。”
“是的。你的沉默的确会影响,所以接着说下去。”
阮漪看着他火冒的神情愣了愣,又看看前方就是盘山公路的拐角处。
路边立着一个蓝色标牌。
——前方100米处已死亡13人,减速,慢行,保持车距!理塘县公安局
她不禁心虚,咽了咽口水。
“你干嘛……”瞥了他一眼,“好好开车。”
车身贴着外侧的公路,压过冒出来的杂草,崖下至少得有五十米。
应挺戏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秒,调动方向盘,车头平稳地沿着公路边拐弯,到了下一条盘山道。
阮漪慢慢斜眼瞧他,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沉静的眼神撒下的网把她捕捉。
阮漪抿嘴道:“嗯,我知道你们做事有自己的方式,一切行动都不会透露。”
她移开眼,“所以一开始你就对我讳莫如深,甚至只想在我这里套取消息,并没有预备我也会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