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床,老女子伏在柳卫平身上,撒痴癫哼哼唧唧,拧起柳卫平的两只耳朵,骂了:“坏东西,勾了个什么丑货回家,哎呦,我的心脏让她搞坏了,穿的跟个鬼似的。”柳卫平打她屁股,踹她,“一身肥膘肉,压死我了。”老女子趁势亲了回,摩挲了柳卫平,两人挨着躺下,说着话。柳卫平笑了说:“有回半夜,我孤身一人,在一处荒外滞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走呀走,脚底板磨出了泡,终于盼来了辆三轮车。我死命拦住,车只得停下。一车男人望着我,肃然无声,他们间夹挤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一身红衣,罩着红盖头,脚下一双红绣花鞋,一动不动,十分诡异。夜深人静月光下,看的我不寒而栗。你知道送阴魂的车队吗?就是给死人配婚的……”“不要吓我!嗯……”老女子叫着,搂紧柳卫平。柳卫平肚皮一抽,笑出声,骂她:“鬼样子,我瞧你一点都不怕,半夜了不回,上哪儿鬼混?趁我不在家,守规矩没?”柳卫平乜斜看着,老女子浪笑了扭个不停,一条腿勾了上来。柳卫平看了看,点头说:“一副死样子!我检查一下……”。
第17章 诡秘男人
柳卫平带回家的那女人,说叫牡丹。一想了她,老女子如刺哽喉,“就她?还一朵花呢。”她便嗤之以鼻,“活像夜叉花嘛,这夜叉花也是委屈,还风干成壳了。”老女人又笑。老女子素来惧怕柳卫平,也不敢多问,个中滋味说不出,恨不得咬上两口解气,“当然,咬人的东西是狗。”她这样安慰了自己。于是老女子神气的牵着狗,一大早走在小镇上,一副风光的样。
铁板棍坐在茶馆门前,跷起二郎腿,泡一壶茶端着。他做茶馆生意多年,场子里赌风亦猖狂,三教九流之徒的厮混,处久了,自谓曾经沧海难为水,似已看透世事。他脱下帽,从容的抚摸了头发,这鸭舌帽他是夏天也戴着。这一早,铁板棍惬意的喝着茶,瞥见老女子独自牵条狗走着,好端端地,莫名在笑,笑的稀奇古怪。待人到跟前,油腔滑调的叫住,两人戏谑说笑一回。老女子看他满头灰白发,叹了说:“头发也白了,老哥,这操心的,不觉都老了!”铁板棍的独子,前年因赌博斗殴,持刀伤人被捕入狱。都说他耗尽心思花巨额将儿子捞了回来。老女子走了过去,心里骂着:“老壳子,得意的,不就新得了个孙子。”
狗朝着一扇门跑去,门半掩,老女子的母亲正喝稀粥,见到老女子,咧开嘴笑,她耳背。狗围了她不停蹭着舔着。这狗本是老太太养大,送与老女子看家。今家中剩的她一人住着,几年前老伴也去世了。老女子勒住狗,朝着老太太大声说:“柳卫平回来了,你儿子回了。”老太太居然听清了,欢喜的笑,瘪嘴儿哆嗦了说:“他回了?叫了他来,我做饭吃。”
原来柳卫平是个弃婴,一出世,裹着块布扔在集镇的公厕边。被老女子的父亲拾回家,随了姓,跟女儿老女子同姓柳,当儿子养了。那年月,家中贫寒,老两口拖累着挣钱养家,疏于管教这俩孩子,惯养的柳卫平蛮野专横,成天书包里装块砖头,找打的别家孩子鬼哭狼嚎。偷瓜摘豆,爬山上树,带着老女子尽做一些乖张出格的事。小学毕业,停学不读了,骑一辆破自行车在外,什么都贩卖,衣物,鸭毛,兽皮……攒了一笔钱,不久买下几间平瓦房,装潢一新,当时很是时尚,搬了去住,后来又翻建成现在的楼房。他对老女子还真心,知道不是亲兄妹,十七八岁两人在一起了。从此更是无人管天地收,柳卫平活了命,开头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再后多天不着家,渐渐成了常有的事。
柳老太太一听儿子回了,颤颤巍巍的要去买菜。老女子也懒得管她,牵着狗想回去,自说:“人老耳聋,说话费劲。爱烧就烧吧,我来吃。” 柳老太太见她刚来就走,拉着要多待会儿。
张家铺子的女人扎着皮围裙在给人剁肉,男人去了后面搬啤酒。“儿子回了?老婶!昨晚上瞧着邀请一帮人在鬼子家吃的晚饭,抬去一大筐好螃蟹。”老板娘甚是多话,当着众人聒噪。“姥姥半夜死了——想(响)起来的,吃饭不是有饭馆,烦躁!”老女子望了别处,着火的阴阳怪气。老板娘赶紧打住,岔与别人说了话。刘老太太没听清楚说了啥,含笑着,不停给老板娘她说:“我儿子回了,卫平回了 ,他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