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看岳母了?要不等孩子们醒来咱们就过去?”谭璇以为妻子长时间没和岳母见面,而今迫不及待地想同老母团聚。
明锦稍作犹豫道:“今儿天晚了,明日再去吧。”否则没聊尽兴便要回府了,他们才刚来哪有第一晚不在自家宅子住跑娘家的。
谭璇想了想明早自己先到户部报到按照以往惯例后日才正式上值,之后大半天正好可以去明府拜见丈母娘,遂点点头赞同明锦的做法。
就职手续办理的十分顺当,各部官吏均在当值谭璇回来没碰到面熟之人,当然他也不乐意逢上。
人到一定岁数便经不住分离与重逢,谭璇从户部出来到了明府。
乔氏瞅见多年未见的女婿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激荡起来,泪水情不自禁地滚在面颊上。
谭璇夫妻加上明晔之妻三人合力劝慰人才好了,相较于感慨万千的大人,短短时间混熟的几个小孩子欢快的玩闹在一起。只有走路才走稳当的棉棉被明锦圈在暖厅中。
昨儿谭璇就遣下人向明府报信说他们已抵达京都,中午散了值明晔便邀田文瑄谭杭到府上做客,四人好好聚一聚。
“原想着你们上个月就要到的,恭喜表哥,今儿你得多饮几杯!”
田文瑄脾性一如既往的畅达,起复后在鸿鹄寺任职是个安逸清闲的衙门,不像其它部门明里暗里勾心斗角非常激烈,舅父不放他下地方任职鸿鹄寺倒合其心意。
“明儿是九叔去户部第一日不好喝多!”谭杭心疼自家九叔连忙抢话道。
“对,姐夫别听文瑄的,你不晓得他酒量越发大了,拼酒肯定比不过。”明晔见到姐夫发自内心的高兴,说话间眉眼透出悦色。
“啧啧……果真一家人,瞧心偏的,表哥升任户部郎中乃大喜事一桩理应多饮几盏!再者我又没说将表哥灌醉。”
真正的知交好友便是如此,即使经年未见当再次重逢相处依旧自然如初。
四人见了面,田文瑄正经不过两刻,开始似以前一样玩笑斗嘴起来。
谭璇和明晔对视一眼,皆无奈的笑笑摇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十几岁的少年一样,真不晓得再过二三十年是否照旧,若真如此大家直接唤他‘老顽童’就好了。
每次明晔书信都报喜不报忧,即便不好的事情也只轻描淡写寥寥几笔揭过去。但谭璇清楚自己离京几年里,平城乃暗潮涌动的杀人于无形的超级漩涡一个。
尤其雉山案事发后,万一皇帝应对不及,筹谋多年的太子先发制人策划宫变,那么身为平王得力助手的明晔就危险了。
谈起几个月前京都情形,席间轻快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太子谋反一案包括户部尚书刘良在内近千人在长安街肆口被斩首,血腥味弥漫整个平城。
三人至今回想起那时的场景,还感觉到一股寒意真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夺嫡之争没有真正的对与错,成王败寇倘若平王失败,那么被斩首的说不定就是他们。
谭璇能想象出那种惨状,只要涉及谋反皇帝大都持宁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
“这下好了,表哥调回京都,我这样子甭想下放地方。皇帝正值春秋鼎盛,咱们今后的日子不难过。来,干一个!”
察觉氛围太过压抑,田文瑄端起面前的酒盅碰碰饭桌,挑眉含笑扬声道。
“不求高官厚禄,惟愿平安致仕!”明晔神色认真说道,饮尽杯中酒向两位好友展颜而笑。
“在老家我还和谭璎一起江边写生,等致士了若捏得稳笔爬得动山咱们就约着四处云游赏景写生!”
说完谭璇不由笑起来,他们才三十来岁竟开始畅想六十岁的老年生活,别人都想时光慢些走,他们倒好似极其期待光阴流转至三十年后。
“那我得抓紧时间练练,以前被你俩合伙欺负,临老了可得搬回一盘……”
“十叔可没表舅你画的好!”
“阿晔,瞧文瑄怪可怜的,到时我俩就让着他点……”
“行……”
“唉,你们啊……”
……
尽管四人明儿大早得去衙署上值,可他们仍然恣意地深聊至子时才意犹未尽地散场。
虽只睡了俩时辰,可谭璇很清醒或许被上值第一日刺激的吧。
之前他在户部干过三年,因此对户部职责范围丝毫不陌生,适应的很好。
起复诏书刚由朝廷下发时,朝中不少官员便已经猜测到谭璇及其田氏在拥立新皇中立下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