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说的是,阿杭,别瞎想了。”出族学的谭家子弟几乎都不怎么来往,除了每年清明、冬至、年节等重要节日需得到谭家祠堂祭祀外。
谭璇听到性情高傲的谭璃的话,也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却没有像之抓紧时间看书。上次县试给他留下阴影,不会再在入场排队时拿着书卷看的。
谭杭趁旁人没注意时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可傲气的,再傲,名次还不是没有九叔靠前。
童生分批进入考院,速度很快,他们仅等了一刻钟就排到了贡院大门前。
交过文书,廪生指认后身份无误后,便开始了苛刻的搜检工序。
从头到脚,从毛笔是否是实心的到检查砚台下方有没有印有小抄等等,皆一一详尽搜检。直到监门官点头才准许进入贡院。
因承载着院试与乡试重任,平江贡院建的更为恢宏大气,一排排的考舍栉比鳞次的排列着,密密麻麻,但舍号和考生的位次排列方式同县府试一样。
贡院四角有哨楼,上面有哨兵值守,一为监督作弊行为,二为发现火灾或士子们集体暴.乱等危急情况。
除了哨楼,贡院大后方还有一座三层高的望楼,上面有考官坐镇同是用来威慑应考士子的。
考院中已有不少入场的童生,每排考舍前后皆挂着两盏照明用的灯笼,还有两口大水缸。
有的考舍里光影摇曳,考生在清理考舍,有的没有灯火,或许在补觉或许还没到来。
当谭璇拿到考牌,看到上面的数字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待找到自己的考舍果真被他猜中了,这次倒霉催的竟然是臭号。
进了考舍,心中不断催眠,臭号又如何,自己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除了两个简易口罩,还拿了些上等的檀香过来,不信遮不住臭味。
现在考生不多,茅厕几乎没什么异味,在不断自我的暗示中,谭璇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接下来开始着手清理考舍,有了前两次经验,手脚利索,很快完工。
除了自己的行李,考舍里还备有一双不知经过多少人用过的被褥,散发出淡淡的脑油味。
考篮里他自己备得有件厚夹衣,想着暂时用不着,便把被褥折起扎紧放在考舍的一角落里。
时辰尚早,收拾妥帖后,吹灭蜡烛,便把作为板凳的厚实木板卸下来与桌案两相合一,搭着夹衣蜷缩在临时组建的木板床上小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谭璇朦朦胧胧被人吵醒,丫的,这么早已有那么多人上茅厕,响声不绝于耳。
睁眼一看原来天已不早,约莫快要正式开考了。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感觉浑身不舒服,做了几下八段锦里的几个伸展动作。
而后走两步到茅厕解决生理问题,回来拿起棉帕子用手打湿擦了手面,喝口水漱漱口,摆砚研磨等待衙役发试卷。
半盏茶的功夫,当望楼上的钟声敲响时,一队队衙役们捧着一摞摞试卷步履匆匆的走向每排考舍发放卷子。
拿到试题,谭璇数了数页数竟比府试的还多了几张,将近三十张的试题,题量大的惊人,仔细检查有无漏印缺页后,才写上姓名籍贯及考舍号。
按照以往的做题习惯,浏览试题后,本应是按照试卷上的题目顺序来下笔的。
可稍一思索,说不得随着时间的延长,茅厕的臭味愈发的浓烈,碰到难度较大的题目思绪容易受阻,不容易做的出来。
于是便趁着思路清晰,脑袋清醒,先做最难的经义题。
“周礼言农政最祥,诸子有农家之学…………试陈教农之策。”题意明了,有关农事方面的。
上次去碧水湖在农户家用饭时,还特意向当地百姓了解不少时下的惠农政令,农户们自己也言说不少。
农乃国之根本,自古统治者最关注的便是这一块,科举贴近时政,谭璇当然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理清思路,下笔道:“臣闻善言天者尊斗极……民生国之利弊,不可节节喻也……”
在草纸上标注页数题号,先不誊写,紧接着立马去做下一道题目。
…………
因太过专注,送饭的衙役喊名字竟也没听到,在喊第二声后,才发现已是午饭时辰,八月的江南热气尚存,饭食由贡院提供。
学政大人体恤一众应考童生起的早,故而午饭并不是在正午十分送过来的,而是提早了大半个时辰。
考生众多,做饭也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官府干脆怎么简单怎么好,只有三包子,在每排考舍的前门置有一木桶,用来供应茶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