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太子乃国之根本,臣离京多年,却听闻陛下差点废了太子,好在有太子少师,仗义执言,才保住了太子。朝中仍有废太子之声,今日臣便想劝谏陛下,是废是立,早日决议。”
女帝向谢喻道:“方芝以为如何?”
谢御史微笑,“臣以为镇西将军,说得是,太子之位不稳,民心不安。”
段太师也微笑,“臣定当尽力辅佐太子。”
谢喻正要出言讥讽,便听女帝凉凉道:“谢卿再饮一杯,把你心中所想,私心杂念,同这杯酒,一起饮下去。”
谢喻不依不饶,“陛下!”
“朕问你,我大梁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
段太师抢答:“乃是富国,安民,定乱,平天下。”
“朕的江山不能乱,朕的臣子不能因为私怨,消耗朕的国力”,女帝叹气,“朕,索性直说了吧,朕不会废太子。
“朕请太师、御史,先把私怨放在一边,替朕堵住宗亲世家的嘴,少在朕耳边说什么,礼法嫡庶,罪臣之后!”
黎都统保持伤心失意的侧影,女帝见了难免泪目,恨道:“太子之父,乃平定犬戎的忠臣义士,当年之事早已翻篇,不依不饶之人,皆狼子野心!”
“从今往后,谁再提废太子之事,与谋逆同罪。”
谢御史含冤莫白,急忙辩解:“臣从未有此心思,只是太子太师,岂能由一小人来当!”
女帝脸色就难看起来,“谢喻,你再多说一句,便回乡务农去罢。”
谢御史忍了又忍,终是气得肝疼。
黎显返回西北前,女帝引他探密相国寺。
他十分不解,光天化日之下,她一个皇帝,自己一个将军,为何要暗搓搓趴着墙根,听着壁脚,偷看别人。
她问:“看到什么了?”
他盯着不远处的太子,心想这不就是他儿子嘛,不解道:“阿樘啊。”
“还有呐?”
一个老和尚过来,牵了阿樘的手,用蘸了水的笔,在地砖上练字。
黎显越看越觉得那和尚眼熟,却还没想起来,疑惑道:“还有一个和尚……”
尧姜无语,没好气道:“那是你亲爹!”
阿樘每回来相国寺,都有荤菜吃,她起了疑心,联合儿子设计查探,才发现黎惺诈死。
自然也发现当年被人算计了。
想到当年女帝难产差点身死,自己以为他死了伤心欲绝,奋发图强,黎显就气得不行,“老王八蛋!算计儿子就算了,还算计孙子!”
女帝直摇头,扯着他不让他找亲爹拼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嘛,我让你过来看,是想跟你说,别为当年的事有负担,别死在战场上,你爹还等你送终呐。”
黎都统保持傻笑,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正要给他前妻一个熊抱,后者鱼儿一般就游走了。
他只得苦笑,“诶,我走的时候,你来送我嘛。”
女帝摸摸鼻子,眼神闪烁,“无药会来送你的嘛,你们断|袖情深,我就不去碍眼了。”
黎显口气就变得很酸,“你爱上他了?”
女帝面露尴尬之色,“我早就……爱,上他了……”
某人流氓气度一点未变,依然口是心非,黎都统只好翻白眼。
谢御史这几日往武英殿跑得勤,回回女帝都不见,今日难得松口,要他在廉正门下站一个时辰再说。
冰天雪地,谢御史站得双腿没了知觉,才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女帝说:“我小时候练武,附近有家青楼,常偷跑出去看美娇娘跳舞,从春到夏,后来我爹带人亲手抄了那家青楼,理由是他们拐|卖人口。”
青楼哪能不拐|卖女子,分明是欲加之罪,谢喻忍笑忍得很艰难。
“我大概十岁吧,装成纨绔公子,又去逛青楼,我爹把我从脂粉堆里扒拉出来,也是这样的冰天雪地,我穿着中衣,被他吊起来用竹条打。”
谢喻想象着她被情敌欺负还不能还手的样子,终于笑出声来。
她叹,“我和你一样,被他害死了亲人,很想杀他,可如果他死了,世家必会势弱,而宗亲虎视眈眈。原本朕、世家、宗亲三足鼎立,就会有所变动,宗亲动不了朕,就会咬着太子不放,想立他们的后嗣来当。”
他也叹,“终究是谢氏无用,成不了世家之首。”
“朕打算给太子选妃,宗亲世家人各有份,想必又有一番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