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目染上渺远,那是前世的失落,而情意愈发真切,这是今生的圆满。
她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世间几许儿郎,都想散尽妻妾,兰房恣意,独宠一人,我懂你的,就是……”她又开始令人哭笑不得的怀想,那满目深情没坚持多久,爱演的本性发作,又作西子捧心状,“我若在你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
这笑话一点不好笑,谢喻觉得很冷……
他生气又好笑,自己怎么会喜欢这种怪胎?
他决定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转而说出自己的猜测,“你真要御驾亲征?”
她摆正一副老夫子的面孔,“人活着呐,得有一个志趣,为之生,为之死,除了活个生死,还得活个对错……”
淮南才子觉得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更觉得这货是不是被人冒充了,从前半点节操都无,现在开始谈人生谈理想了?
这不是一般的惊悚,是要命的惊悚好嘛!
她却已经抒发得停不下来了。
“不成熟的爱,是我需要你,所以我爱你,而成熟的爱,是我爱你,所以我需要你。”她托腮,认真地想,认真地说:“就像朕跟指挥使一样,心在一起,分不开的。”
谢公子表示不服,“你不是说,指挥使只是男宠么?”
尧姜很奇怪地看他一眼,眼里写着“你这么大年纪还傻白甜”。
她开始歪曲历史,“郭女王才是曹丕的真爱,曹丕为女王建永始台,意为生死与共,永远如初。”
“志同道合,知情知趣,同甘共苦,不忘初衷,是红颜更是知己。这才是爱人最好的模样啊~”某人捧着脸,散发迷人春|情,那花痴样把谢喻惊掉了整个下巴,心道恋爱中的女人太可怕了……
尧姜拍拍他受惊发抖的小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别喜欢我啦。”然后又自言自语地摇头,“算啦,你很快就不需要我了,自然就不喜欢我啦,早知道我就不劝你了,白费工夫……”
他懵然点头,反应过来旋即摇头,要把脑袋摇下来。
玛德谁说我喜欢你了!
她却已蹦蹦跳跳走远了。
谢喻想,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不会像他一样爱你呢。
尧姜陛下跑向不远处梨树下的那个人,眼看还有几步时,悍勇无比合身前冲,砰地一声把他压在身下,梨花如雪,簌簌的落了满身。
他被撞得又痒又疼,气得一巴掌拍她额上,语气却无比呵宠,何来半分责怪,“臣被陛下撞伤了,陛下如何补偿?”
她大方“啵”他一口,“朕把自己赏给你。”
他笑得不胜娇羞,风华迤逦,三分娇慵,眼中带着钩子,扯住她的心神,教她不妨看痴了。
女帝抹着快掉的哈喇子,喃喃自语道:“原来朕是个沉迷美色的昏君么……”
他笑,他又何尝不是。梨花似雪,月白光华,她眉眼上沁染了流光,教人心里弼弼地跳。
天地之间都失去了声响,她像是古卷中走出一页锦绣华章,又如繁华碧叶间流淌清露一行。
夕阳的余晖斜斜铺散,她微微仰起头,那双眸子似被清愁擦拭,泛出湿漉漉的辉光,他忽而收了笑容,默默拥抱她,“你孤独吗?”
尧姜没有回答。
如果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完全只因利益需要,怎么会不孤独?
“我会尽有生之年陪在你身边,生死相随”,他亲吻她的额头,“以后,我们都不再孤单。”
尧姜在满树梨花下,衣袂如云,若隐若现,透出融融霞光,眼波胜花香温柔,光彩焕发,浮光逐笑,她不言不语,他终是无法自持,轻轻吻过她湿润的双唇。
颜无药贪恋那惊世容光,难免与她拥吻许久。
她的面颊被热气熏红,带了通透的粉,颜无药搅着她口中津液,只觉如何也吻不够,必要狠狠地攫住才行。
只是吻这个东西,太容易变质成别的了。
比如说,已经精神奕奕的某物。
尧姜如何察觉不到,他们身子紧贴,只要动一动,就能感受到那贴在自己小腹上的硬|挺。
颜无药有些羞恼,想起她方才与人相谈甚欢,就更不高兴,不妨她促狭抬起他下巴,真爱面前节操全无,“吾爱,来,笑一个。”
他低声道:“可以留下来吗?”
可以留下来,好好养病吗。
她眼含戏谑,然而坚定,“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