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麦那边忙得要死,听他扯了半天已经失去耐心,“你今天撞邪了?你别跟周白焰扯那么多,直接把他带过来……”
阿隆打断金麦,“麦哥,我觉得白焰哥要恋爱了。”
金麦那边直接沉默了。
阿隆幽幽地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肯定是眼巴巴地跑去跟人家表白了。”
—— ——
周白焰赶到温冬家,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他。
他给温冬打电话,那边很久才接起来,清清冷冷的女声传过来,“喂?”
“你不在家吗?”听到她的声音,来的时候满腔的勇气,他突然觉得有些退缩,“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在。”温冬的声音很疲惫,“我在殡仪馆,有话改天再说吧。”
“我推了工作过来的。”周白焰一被拒绝就开始蛮不讲理,“我今天一定要当面跟你说。”
温冬想了一下,告诉他,“这里不太适合你过来,这里是殡仪馆。”
“我又不是犯人,哪里不可以去?你那儿肯定出事了,我要过去看着你。”周白焰非常坚决,“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来。”
温冬无奈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想了下,还是把地址发给他了。
她发过去还是不放心,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记得戴口罩帽子,别被人看到。’
她把手机收起来,对面前的人笑了下,“抱歉龙警官,我们继续说吧。”
面前穿着警服的人摆摆手,“不用了温小姐,你说的情况我了解了,如果你所说属实,那我们要另外立案了,也不是个小案子。我会回警局跟我的上级汇报之后进行调查,到时候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温冬跟他握了握手,“好的,一定。”
李莎莎的后事算是温冬和之前国家队的另一个心理医生办完的,很仓促。而且后来另外那位陈医生有事情,要送孩子去医院看病,真正料理这些繁琐的后事的,居然只有温冬一个人。
她从白天跑到晚上,一口水都没有喝。
最后等李莎莎火化完,交代好一系列的事情,她才空下来伤怀,觉得李莎莎真的很可怜。
匆匆忙忙地死掉,身边没有亲朋好友来送她最后一程,连骨灰都要放在这里,不知道家人什么时候来拿走。
其实死对于温冬来说,并不陌生。她也曾经离死亡最近过,触摸过那种生命抽出身体的感觉。而且她曾经差点就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每天都要和生死打交道。
但是李莎莎的死对她而言不一样。李莎莎不是被疾病,不是被癌症,不是被天灾人祸意外杀死的。
杀死她的,是碰碎鸡蛋的高墙,是权利和欲望,是这个世界肮脏的那一面,公平的另一边。
温冬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凶手之一。
毕竟她曾眼睁睁地看着李莎莎头破血流地用血肉之躯去撞那堵墙,义无反顾地去献出自己的生命。
她曾经听到了李莎莎的呼救,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火化后,李莎莎被装进了骨灰盒。她接过那个装着李莎莎的骨灰的时候,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那个盒子像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浑身都软。
她最后没有带走李莎莎的骨灰盒,寄放在了殡仪馆,等她的家人来接她回家。
温冬看着那个骨灰盒,想的是,人生匆匆一场,爱欲情仇,最后也不过是这样而已了。
她走出来的时候,殡仪馆外面看门的大爷正在听收音机。
周围没有人,很安静,收音机里面正在放一首老歌,蔡琴的《渡口》,也是席慕蓉的诗。
温冬觉得,这首歌很适合送别李莎莎。
她闭眼听了听歌词。
‘--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
找不到,一朵相送的野花。
’
温冬听着,突然就觉得这一幕真是又讽刺,又戏剧,又伤感。
如果是电影里,她或许应该蹲下来,在音乐的背景声里面哭上一场,拉个长镜头,还能赚观众几滴眼泪。
可是李莎莎是真的死了,这不是拍电影。
所以她只是停下来,听完那首歌,就继续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