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殡仪馆里面那种说不清楚的味道走出来,就看到周白焰站在门外,就那么看着她。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这个时候,又偏偏是这个人,温冬麻木地想着。
他又为什么要用那种温柔又歉然的目光看自己?
她现在受不了这个,她想哭。
温冬走到他面前,声音有点哑,跟他说,“走吧。”
周白焰很乖点了点头,跟上她。
温冬没有开车来,周白焰也是打车过来的。两个人也没说要去哪里,就沿着面前的路并肩走着。没走几步,温冬的身体突然踉跄了下,差点栽倒下去。
一天只吃了一顿饭,加上一下子被刺激了下,又累了一天,温冬知道自己应该是低血糖犯了,一下子头晕目眩地,身上软绵绵的。
周白焰吓得不行,连忙把温冬扶起来,“哪里难受?”
“没事儿,就是太累了,又没吃东西。”她推开他的手,蹲下来想先休息一下,周白焰却突然蹲了下来,蹲在她的面前。
“上来。”他声音有点低,“我背你走。”
温冬看着他的后脑勺想了会儿,没动,“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不用。”
“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背着你走,这样你也看不见我的脸,刚好我就不会不好意思。”他很坚持,催促她,“快点上来,温老师。”
温冬犹豫了会儿,周白焰像是等得不耐烦了,转身直接三下五除二很暴力地抓着她的两只手,圈到他脖子上,把她托了起来,背起来,调整了下姿势,就往前走了。
一开始温冬还有点震惊,这人怎么这样?她立刻准备挣扎下来,但是她发现,周白焰的耳朵红了。
居然在害羞。
温冬没乱动了,就盯着他的耳朵看。她觉得很有趣,轻轻笑了下,估计热气不小心吹到他耳朵上了,她发现周白焰的耳朵是越来越红,走得也是越来越快。
温冬饶有兴味地观赏了下,又头晕了。
算了。
如果明天死了,至少也不后悔。
她把脑袋放到周白焰肩上,决定,放过自己吧。
都算了。
活着就好,爱,恨,都算了。
她太累了。
她迷迷糊糊,在周白焰肩膀上快睡着的时候,周白焰问她,“是谁去世了吗?”
“我的一个来访者。”
“你难过吗?”
“难过。”温冬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昏昏欲睡,但脑袋却很清醒,“难过得都哭不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周白焰声音带着点笑,“难过你就抱紧一点。”
温冬笑了下,“那你也背紧了啊。”
“嗯,我背你回家。”他微微喘着气,但一直没说停。
过了很久,温冬已经困得意识模糊的时候,周白焰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他说话的时候胸腔也微微震动,震得她觉得身上有些麻。
“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啊。”
“你叫什么名字?”
温冬微微睁开了眼。
她微微偏过头,看了下天。很奇怪,今天居然还能看到几颗星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郊区的原因。
“我叫温冬。”她把视线移回来,枕在他的肩上,轻轻地说,“温暖的温,冬天的冬。”
“嗯。”周白焰回答的声音很温柔,轻得让她想哭,“你叫温冬。”
之后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周白焰感觉自己颈边的皮肤有点凉,慢慢地在被水渍浸湿。
一个迟来的相识,他们错过了,晚了10年。
但好像也不晚。
“对不起。”周白焰很小声地说,“现在才知道。”
温冬轻轻摇了下头,把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没有说话。
“累就睡一下,我送你回我家睡,没事的。”
后来周白焰像是真的要哄她睡觉一样,吹起了口哨。很柔和的曲子,很好听,很催眠。
在温冬听得有一些困意的时候,他突然问她,“我记得,咨询师,是不是不可以跟来访者有亲密关系?”
“当然不行。在美国,会被吊销执照的。”温冬迷迷糊糊地答他。
“那你别给我做咨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