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清玟的反应,陆璟不由微微弯了嘴角,说:“只是同你谈谈这封信,怎的这么紧张?”
楚清玟见陆璟真只是同她讨论而已,也笑了笑,说:“其实这俳句用得不错,只是词藻堆砌过多……”
楚清玟看了看,说,“这里头的典故还不少,你看这句,是凤求凰的。”
“嗯。”陆璟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应了声。
楚清玟读的书多了,也爱指指点点别人写的东西,只是一直没机会。她就拿这封信练手了,好的说一说,不好的也说一说,还学着陆璟把她觉得不好的地方改了过来。
她沾了沾笔墨,在信上圈圈点点。
不一会儿,一封她自认为最符合她心意的“情书”就出来了。
陆璟突然说:“看得真认真。”这一声,带上了莫名的酸意——说好的不会像先前那样泛起莫名的不悦,他早就在楚清玟认真看信时忘了。
楚清玟没发觉,她以为自己学得了陆璟精髓的一二,毕竟他改的那本《南墙传》就改得十分好。
“不看了。”陆璟把信推开,拿走楚清玟的笔,说,“有什么好看的。”
这……不是他自己拆开的信吗?楚清玟心内偷偷发笑,说:“好,不看了。”随后又说:“秦公子也是好笑,代父执笔一事,也能事无巨细写在里面。”
陆璟微微一愣:“代父执笔?”
果然,他在里面确实写着他替父亲写了送去京城的书信,本意是想向楚清玟炫耀他已能独当一面。
秦家与京城联系最密切的,就是阮秀芝了。
陆璟想了想,把这封信收起来。
隔日,一个擅临摹字迹的先生就上了陆府。
第三十二章 不复回
这个先生是何老太爷的故知,据说临摹出来的字,不止字形,连里头的风度都是十成十的像。
陆璟拿起已经干了的信,与秦泓那封一对比,秦泓自己来看,估计也会误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写下了这封信。
这封信,自然是去诳曾硕的。
曾硕从被抓进牢里后,总是不言不语,一问到他,开口就说冤枉,神色不说十分的从容不迫,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陆璟把那封信丢在他面前,说:“你还在等着老夫人来搭救你?”
“我是冤枉的,不需要别人来搭救我,天理自然站在我这边。”曾硕脸色平淡,道。
“那你看看这封信吧。”陆璟转过身,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母亲已经把玉清教的东西都扔了,你要是不信,坚决要被蒙在鼓里,我也无话可说。”
“外头早已变了天,庄铄。”
听到最后两个字,曾硕的眉头动了一动。
陆璟出了牢房,钟尚平“啧”了一声,他不爽曾硕已经很久了,问:“爷,干脆弄个刑罚,让他把口开了罢!”
“不行。”陆璟摇头。曾硕这人心性堪比磐石,用硬的,把他弄死了他都不见得会改口,到那时候若是引起民众愤怒,反而是他们受罪。
要弄死这种人,一定要一招捅进他的心窝里,用让他觉得被背叛的方式。
晾了曾硕一天,陆璟再去时,只见曾硕眼眶发黑,应是一夜未睡,地上摊开着一页信纸,隐约能看到秦泓的笔迹写着:“……既已花了如此心力,为何不继续救曾硕呢?请陆老夫人三思,不要放弃曾硕……”
他蹲下来看了眼庄铄,说:“秦泓,时常替秦仲胜代笔写信给陆老夫人,这点你应该知道,或者说,你也见过他的笔迹。”
“你还觉得是假的?”
曾硕惨笑一声,说:“她为了我,确实做得太多了。”
这是第一次,他开口不再是冤枉二字。
灰蒙蒙的天开始飘下了细雪,簌簌落在楚清玟的肩头,她走过回廊,留下了些许清淡的梅花香味。
今天这日子不大好。楚清玟有些头疼地看着阮秀芝在前厅大骂着人。
陆璟出门了,阮秀芝却又从外宅回来,她手上抱着个暖炉,踢着跪着的下人,道:“我让你去禀报陆璟,你推脱什么?实在不行,你给我把那个贱人叫出来!”
这模样,着实气势汹汹。
楚清玟迈进了前厅,微微福身行了个礼:“老夫人,您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她随后示意那个下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