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跟着这位叫凝竹的丫鬟走至画舫后面的内室,见她上来就要帮自己宽衣伺候,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这丫鬟掩嘴一笑,道:“那这位小姐,干净的衣物就给您放在这儿了,凝竹就先退下了。”
肖晨拿起软塌上的衣物一看,是一件极为粉嫩的罗裙,袖口上印着缠枝纹饰,长裙上则绣着团团的绣球花,其间还有数只彩蝶飞舞,罗裙外配有一条薄薄的纱质披帛,看上去……似乎有些太嫩了。
自己虽说顶着肖梨落十八岁少女的身份,可心里却清楚的很,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若是放在现代还好,可放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大龄少妇一枚了。她衣着一向简单大方,多少年都未穿过如此娇嫩的衣服了,故而走出门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可外面坐着的众人却齐齐看直了眼,无不向她投去惊艳的目光,连冷静如秦少白也呆住了,捏住茶杯的手指用力得有些发白。
肖晨的长相本就十分出挑,是有资格靠脸吃饭的,可却偏偏一门心思扑在厨艺上,平日里只求收拾得干净整洁,很少梳妆打扮。对于别人对她外貌的夸赞,也都是一笑置之,从未往心里去过。
故而此时,她努力无视自己的打扮,对众人惊艳的目光视若无睹,走上前去,在秦少白旁边的方形软塌上坐下,又对温千鸿笑道:“温公子这画舫可真是一应俱全。”
她从内室出来,见几人分别坐在方形软塌之上,面前的方桌上摆着茶水与茶点,面前还有位人美歌甜的小姐姐唱着歌,不禁感叹这温千鸿可真会享受。
搞一艘这样的画舫,整日躺着软塌赏着美景,旁边美酒、美食和美女触手可及,简直就是神仙的生活,好不享受!肖晨就搞不懂了,就这么一直当个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偏偏要去逼什么宫?谋什么反?
温千鸿折扇一摇,一副纨绔公子的样子,“温某别的不会,就是会享受,我知道京城之中还有几个好去处,有美食美酒与美女,几位若是有意,改日可以同去。”说的是“几位”,看的却是秦少白。
秦少白不语,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曲蔓婷平日里望闻问切,自会察言观色,微微一笑也未做言语。
齐景浩最是耿直,“说起美食,我醉仙楼绝对名列前茅,安……温公子若是有意,下次来我醉仙楼,在下必然施展平生绝学,以感谢今日款待。”
温千鸿哈哈一笑,“如此,温某可就有口福了!”
几个地位、身份、职业相差悬殊的五人,如今居然也围坐一团,毫无顾忌谈笑晏晏。肖晨拿出了食盒里带来的重阳糕和菊花酒,温千鸿又令厨子上了几个小菜。几人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听着美人儿唱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迎晨阳,与君同泛舟。鸢飞鱼游天一色,浮萍雁荡水悠悠,再不理恩仇。”歌者的声音宛若黄莺,清丽婉转,娓娓动听,歌闭,连肖晨都忍不住叫了声好。
温千鸿拿着折扇在手心中轻敲了几下,赞道:“璇玑的嗓音可真是愈发曼妙了,实乃声动梁尘!璇玑,最近可还有什么新鲜的好曲子,且唱来听一听。”
璇玑盈盈一拜,道:“奴婢前些天刚听了一首新曲子,感动得眼泪直掉,便也学了来,唱得不好,还请各位见谅。”
“无妨,你且唱来,唱得好有赏。”温千鸿答。
璇玑缓缓开口,却不再是那活泼清丽的小调,而是满满的悲切之音: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一曲唱完,作为女子的曲蔓婷先是感叹道:“这女子身世凄惨,真是令人唏嘘。”
齐景浩一拳垒在了面前的方桌上,“这昏官实在可恶!”
“上位者不明,奸臣当道,世事维艰,更何况一介弱女子呢?”温千鸿放下了手中茶,对璇玑鼓掌赞道:“此曲唱得好,赏!”
“追凶也好,沉冤也罢,自有相关府部各司其职,只要人人皆能如此,世间便少一个这等故事。至于上位者如何,就不是我等能妄加议论的了。”一直缄默的秦少白突然说道。